1924年，以国共两党合作为基础的全国革命统一战线建立以后，南方的革命形势越来越好。经过镇压商团、二次东征和粉碎革命阵营内部的反革命阴谋广东革命根据地得到了统一和巩固。为了推翻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在中国的统治，争取革命在全国范围内的胜利，广东革命政府在中国共产党的影响和推动下，于1926年7月1日发出《北伐宣言》，9日，国民革命军正式出师北伐。此前，中国共产党直接领导的，以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为骨干的叶挺独立团，作为北伐先遣队，已于5月离开广州，向湖南进军。正当北伐战争全面推进的关键时刻，贺龙所率国民革命军第九军第一师两度开进县境，并执掌松滋县政。由此，北洋军阀在松滋的统治宣告结束。 一、北伐军第九军第一师转战县南 1926年9月上旬，正当北伐中路军攻克汉阳、汉口、围攻武昌的时候，北伐左翼军第九军第一师自湘西进入松滋南境。在师长贺龙率领下，一师5月从黔东北上，开赴北伐前线，进入湘西，连克麻阳、泸溪、辰州、桃源，进驻常德，攻占澧州。攻下澧州以后，前锋第一旅（旅长贺敦武）继续向北推进，直取松滋、公安、石首，进逼荆州、沙市。当时，吴佩孚的长江上游总司令卢金山及于学忠的部队“尚有四、五师之众，云集荆、宜，以图反抗”①。北伐军长驱直进，北洋军节节败退，又不断反扑。当贺敦武旅进抵松滋县南的时候，北洋军第八师潘旅、十八师杨（荫云）旅同时自荆州、宜昌开向磨盘洲、杨林市、西斋等地，向北伐军发起疯狂进攻。北伐军奋起反击，战斗十分激烈，“县南人民，大为震恐，纷纷迁避”②。为对付北伐军，杨荫云还在松滋勒饷15万串。北洋 军尽管人多势众，在北伐军将士的沉重打击下，仍一再败北，卢金山不得不急电四川，向军阀杨森乞援。 这时，吴佩孚已退踞河南，熏新组织力量，妄图从河南和鄂西两地同时用兵，夹击武汉。他一方面令刘玉春死守武昌待援，自己亲率其在河南的全部兵力南下，猛扑武汉；一方面令卢金山、于学忠及川军杨森三部8万余人在宜昌至沙市一带从北伐军左翼插入湖南，直趋岳州，切断北伐军的后路，然后合围武汉。这样，在鄂西方面，贺龙的一师便首当其冲。9月末，沙市、荆州守敌开始全面出击，贺龙师长亲自指挥所部在公安黄金口、斗湖堤、黑狗垱、闸口一带与 之激战。但此时杨森部四个师沿江东下，首先攻陷松滋，然后斜插公安、石首，切断了一师与澧州、常德的联系。一师前后受敌，贺敦武旅长壮烈牺牲。贺龙迅速组织反攻，在打退正面之敌后，立即掉头向南，冲断杨森的部队，沿松滋、公安、石首一带重新组织防线，阻止了敌人向澧州的进攻。杨森南攻澧州不成，转而向东，直趋监利。贺龙又令前线部队侧击敌人，使其终于不敢继续前进向岳州进犯，从而打破了吴佩孚的计划。 二、洋溪战斗 北伐军于1926年10月IO日攻下武昌以后，准备继续北伐河南。为解除武汉侧翼的威胁，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决定首先消灭鄂西的敌人，于是命令左翼军全线出击，武汉的第八军同时向鄂西进攻。左翼军总部的作战部署是：第十军进攻沙市，然后与从武汉西进的第八军合围杨森援鄂川军之第一、二两军；第九军进攻宜昌，歼灭卢金山、于学忠两部，切断川鄂咽喉，然后回过头来，与八、十两军聚歼杨森所部。 第九军第一师受命担任对宜昌的主攻。贺龙师长制定了如下作战计划：第一旅迅速进驻松滋以北老城附近，渡过长江，进占鸦鹊岭，自东向宜昌发动攻击；第二旅沿长江南岸西上至宜都附近，相机渡江，西攻宜昌，并以部分兵力进至宜昌对岸佯攻。 2月11日，一师先头部队第一旅第一团（团长刘达五）进入松滋，一路横扫北洋军散兵残部，经杨林市、街河市、新江口向北挺进。至木马口后，得知第十军军长王天培已于先天率部经西斋、水岩屋攻占洋溪，乃折向西行，经李家桥向洋溪进发。 一团刚到洋溪，即发现杨森援鄂川军第二军王文隽部从东南方向蜂拥而来。刘达五立即展开部队阻击，并派传令兵飞马向贺锦斋旅长报告。 敌军遭到一团突然打击，未作有效反抗，便仓皇退阵。但是，他们很快稳住阵脚，分两路向一团猛扑过来。 洋溪，北靠长江，南临群山，江堤与山麓之间，是一片很长的开阔地。这时，敌军正由南向北，居高临下，一团则背水作战，无险可凭。且敌众我寡，力量悬殊，情况十分不利。敌军企图夺路西逃，孤注一掷，来势颇为凶猛。一团将士破釜沉舟，沉着应战，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这时，贺锦斋率二团赶到，他见敌人的进攻已被打退，即令一团马上组织反攻，击溃敌人后立即渡江，不要追击。随后亲率第二团沿江征集渡江船只，侦察渡江地点，进行渡江准备。 一团三个营乘敌喘息未定，立即分头出击。敌人这时本已无心作战，一遭反击便东奔西窜，溃不成军。击溃敌军之后，一团迅速集合队伍，投入渡江的准备工作。 下午3时许，一艘敌舰从下游开近洋溪。贺龙师长命炮兵将3门大炮架在江边，待敌舰靠近，贺龙亲自瞄准，向敌舰连发三炮。敌舰掉头而逃，退至三四里远的江面开炮还击，少顷，向下游退去。不久，趁北伐军吃饭之机，敌舰又偷偷驶近洋溪，并用机枪向岸上猛烈扫射。贺龙令部队迅速赶到江边，组织火力还击。敌舰不敢恋战，向宜昌方向仓皇逃去。当晚，部队在洋溪宿营。 12日清晨，贺龙师长得知对岸北洋军已经逃跑，遂令一旅从洋溪下游过江，进占岁家河，直奔鸦鹊岭。 一旅渡过长江后，一师第二旅（旅跃刘燮）秦光远团亦从澧县进入松滋，经新江口、木马口向老城方向前进。行至老城，受到松滋临时县党部的热烈欢迎，并参加了临时县党部组织的欢迎会。但因戎马倥偬，未事休息，秦团即向宜昌开拔。 当日下午，二旅杨百福团来县，旅长刘燮随到。临时县党部成员均出城相迎，杨团留驻县城。 三、执掌县政 知事李华盛闻北伐军即将来县驻防，率先出逃，由周孝述代知县政。一师攻打宜昌的先头部队刚刚踏上松滋的土地，代理知事周孝述即携印遁逃。杨百福团进驻县城以后，贺龙师长委所部执法官陈震南任松滋临时县长。至此，北洋军阀在松滋的统治宣告结束。 由于一师攻打宜昌战事日紧，陈震南就任松滋临时县长以后，未及改弊祛污，刷新政制，即以主要精力投入支前工作。一师自编人北伐左翼军以后，军需、军械、军饷都归国民革命军军站总署发给。可是，身为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介石胸怀偏狭，排斥异己，视一师为杂牌部队，因而对一师的军饷供应，时断时续，从未发足，致使部队严重缺饷。当时已届隆冬，因为缺饷，很多将士没有棉被，有的还穿着短裤单衣。此时，部队已上前线，筹集军饷便成为至关重要而又非常紧迫的任务。 在松滋临时县党部的积极协助下，筹饷工作很快展开。行动伊始，陈震南主持的县公署即会同临时县党部召集各区代表及商会负责人共同商议，会议议决全县筹饷15万元，分配各区执行，并明令主要向富户摊派。随后，临时县党部又成立专门机构，负责捐饷的收、发、登记等具体工作。 由于松滋“连年水旱交侵，前被北逆据为防线”，勒捐拉夫，“蹂躏甚苦”，故这次革命军在此筹款，困难很多。但一师有一支强大的政治工作队伍，这就是由共产党员、师政治部主任周逸群率领的30多名政治工作人员。陈震南决定在松滋筹饷后，这些政工人员即以书写标语、张贴告示、上街宣讲、个别发动等多种方式，向民众宣传北伐战争的意义，讲明部队困难，收到了很好的效果。临时县党部及其下属各区党部的成员在这些活动中也做了大量工作。 由于北伐战争的正义性和革命性，加之政治思想工作切实得力，广大民众虽节衣缩食，也踊跃捐饷，多数富户亦深明大义，慷慨捐赠。当然，也有一些地绅心有抵触，但不敢公开反抗。对这些地绅，只要他们如数捐交，即不究其余。对极少数公开对抗革命，拒不交付，甚而拥枪拒捐的土豪劣绅，则采取革命手段，强行收缴。第九区团董王晓卿家藏巨资，却不肯捐助，而依仗自己手下的200多条枪与北伐军对抗。陈震南当即命令强行征收，并派兵收缴了他的部分枪支。第三区团董郑聘卿亦拥枪对抗，当北伐军赶到三区时，郑聘卿已率团防远逃，北伐军遂将其弟兄扣押，直到其交齐捐款，始予释放。土豪张森伯、佘祝山等均因此受到惩罚。劣绅谢××行迹十分恶劣，被北伐军处决。在陈震南的主持和临时县党部的全力配合下，北伐军在松滋共筹饷18万余元，另外还筹得棉被近千床，对保证宜昌战役的胜利，加强一师的部队建设，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正当全县上下同心协力、共济北伐大业的时候，县城发生了一起震动省垣的意外事件。1927年1月，北伐军进驻县城以后，便与临时县党部一起，到处张贴标语，召开群众大会，宣传国民革命，鼓动民众与土豪劣绅进行斗争。不久，县民陈俊泉等开列县商会会长吴景占及其弟吴蔚卿罪状数端，分呈县公署和临时县党部，请求核办。临时县党部接到控状以后，即转咨县公署，并建议召开党政联席会议商量处理。联席会上，陈震南认为在北伐军筹款任务重、时间紧的情况下，吴景占作为一县商会之长，表现较好。起了一定作用，不同意将其拘捕。县党部多数成员则列举吴景占种种罪端，指控他攀附夤缘，投机革命，此次即以筹款之故取好陈震南，坚持拘捕吴景占。双方争执不下，县党部执行委员曾子粹和党员罗子玉当场与陈震南顶撞起来，会议不欢而散。不久，罗子玉等人又到县公署督捕吴景占。陈震南认为罗子玉等哄闹公堂，遂派武装警士40余人包抄县党部，逮捕了曾子粹、罗子玉，并称县党部不予合作，宣布解散。 事发后，临时县党部一面由常务委员庞彩五出面与一师驻县旅长刘燮联络；一面派代表赴省反映情况；一面将情况电报宜昌前线。贺龙接报，当即致电陈震南，令其立即释放被捕党部成员。省政务委员会得知此情，亦令陈震南立释被捕人员，并委张家鼎为松滋县长，前来接替陈震南。张家鼎来县后，陈震南却拒不交接。省党部、省政务委员会甚为震怒，曾三次在《汉口民国日报》将事件始末通报全省。不久，贺龙从宜昌来县，遂下令拘捕吴景占（此时曾子粹、罗 子玉已获释），事态遂告平息。 这一事件，是革命队伍内部对于策略分歧处理不当而导致的矛盾激化，虽一时震惊省垣，影响全鄂，却因其毕竟是内部的矛盾，加之处理及时恰当，因此并未给革命事业造成多大损失。 四、贺龙师长驻节县城 12月17日，一师在贺龙师长指挥下，配合友军攻克宜昌，俘敌两个整师，缴获其全部武器装备，一举捣毁了吴佩孚经营多年的鄂西据点。 1927年1月上旬，…师奉命由宜昌移驻松滋、枝江休整，准备继续北伐。贺龙率师部乘船东下进驻松滋县城。船抵桥头河，受到临时县党部组织的县城民众和先行到县北伐军将士的热烈欢迎。在号兵队簇拥下，贺龙一行穿过夹道欢迎的人群，走进在县公署内设立的临时师部。 两天后，临时县党部召开大会，欢迎贺龙师长莅县。大会由临时县党部常务委员庞彩五主持，与会者100多人。当贺龙师长在周逸群主任陪同下走上主席台时，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经久不息。会上，老城小学教师周少耕代表松滋各界民众致欢迎词。随后，贺龙师长发表演说。他首先对松滋人民给予北伐军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接着介绍了宜昌战役的情况和整个北伐战争的形势。贺龙师长演讲后，周逸群主任电发表了生动流利、鼓舞人心的演说。 2月2日（农历正月初一），贺龙师长率一师离县东下，开往汉口。 一师主力离开松滋以后，团长杨百福仍领一营驻县，继续筹款。不久，该营叛变革命，在磨盘洲、木马口、朱家埠、洋溪等处“剥削贫民，勒索巨款，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经县党部派代表赴省控告，省政务委员会将杨百福拿获归案。 贺龙率领的北伐军第九军第一师进军松滋，为松滋的革命史册写下了光辉的一页。正是在北伐军的影响和支持下，松滋人民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才由秘密转为公开，进而形成了空前未有的大革命洪流。 ①《松滋县志.记事.兵事》（民国本）。 ②《松滋县志·记事·兵事》（民国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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