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向云峰 于 2025-4-16 10:06 编辑
难忘童年的那条小河 向云峰
“我的家乡有一条小河，从我亲人门前静静的流过，每当我赶着马群来到河边，她为我洗尘又轻轻嘱托。啊，家乡的小河，碧水掀起爱的浪涛，日夜陪伴着她和我。流吧流吧，家乡的小河”。 我曾经一遍又一遍聆听这首歌曲，回想着家乡那条小河的秀美景象，和发生在河畔的一个个片段。 家乡的那条小河，名叫洛溪河，它发源于离家乡不太远的武陵余脉，宽不过百十米，清澈见底，蜿蜒曲折，东流至家乡下游约三十公里处的两河口，与洈水汇合后，流入松西河，再经湖南津市、安乡和沅江直达洞庭，最终汇入长江。 就是这条流淌于家乡青山绿水之间、名不见经传的小河，陪伴我度过了少年的岁月，见证了我的成长与欢乐，承载了我的梦想与追求。每当我想起孩提时代那段美好时光，家乡的小河总是如一幅流动的水墨画，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如画美景 朝晖夕阴，春花冬雪，河畔的美丽景色，总是让我陶醉。 清晨，阳光洒在河面上，水面泛起淡淡的水雾，河边的鸟儿开始歌唱，我们也在这美妙的歌声中醒来。沿着河畔漫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大自然的恩赐。河水静静地流淌，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故事。 傍晚，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我们或帮着父母在河边浣衣，或是与一二兄妹沿着河岸漫步,感受着时光的美好，享受着生活的宁静与幸福。炎热的夏天,当夜幕降临后，我们有时还会躺在河畔的草地上，仰望星空，聆听潺潺的河水声，度过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夜晚。 小河的景象不仅早晚各异,四季的变换更让小河的景色各具特色，美不胜收! 春天，小河两岸的柳树抽出了新芽，柳絮飘飘洒洒，如同雪花般轻柔；桃花、梨花竞相绽放，吸引着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我和小伙伴们折下柳枝，编成帽子戴在头上，模仿着电视剧里的英雄豪杰吆五喝六。河边的野花也竞相开放，红的、黄的、蓝的，五彩斑斓，我们采摘了花朵，编织成花环，戴在颈间，把自己打扮成了花仙子。 夏天，知了声声,不绝于耳。河水清澈见底，河畔的草地上，野花争奇斗艳，仿佛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小河成了我们的避暑胜地。阳光虽然炽烈，流动着的河水却清凉宜人，我们脱下衣服，光着身子跳进河里，尽情地在水中扑腾，打水仗、摸鱼虾。夕阳渐渐靠近了西山，我们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把脚泡在河水中，眯着眼睛，感受河水的清凉，聆听鸟儿歌唱，享受免费的阳光浴，心里惬意极了。 秋天，河边的树叶渐渐变黄，随风飘落，落入河中，仿佛一艘艘小船，载着我们的梦想，漂向远方。我们会捡起落叶，放在水面上，看它们随波逐流，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遐想。河畔逐渐成熟的野果，则是我们的最爱，摘了几个吃进嘴里，那种享受简直无法言说！ 冬天，小河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我们会在河边堆雪人、打雪仗；有时我们还小心翼翼地走在冰面上，虽然提心吊胆的，但是感到很新鲜，很刺激。尽管寒风凛冽，但我们依旧乐此不疲，几个小伙伴忘情地在冰雪中嬉戏，享受着这份冬日独有的乐趣。 在那个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年代里，我们这些山里娃，一直把原始的河滩作为最好玩的游乐场，早晚光顾，四季垂询。小河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 快乐童年 上世纪五十、六十年代出身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福禄娃，也没听说什么变形金刚，却有自由自在，天性不被束缚，没有学习上的精神枷锁，放学后根本没有作业负担。虽然物质生活极其匮乏，布衣粗食，但是天真浪漫的我们，无忧无虑，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记得当年，我家养着生产队的一条大水牛，基本上每天早晚我都要牵着它到河滩上去吃草。河滩是最好的牧场，很多小伙伴们都是将牛或羊赶到那里去放的。在牛羊儿悠闲地吃着草的功夫，我们这些放牛（羊）郎就聚在一起，玩抓子、跺签、扳炮、打珠子、丢沙包、过家家等游戏，喝彩声、欢笑声响彻天空！只要天不冷，我们更多时候是去河里抓鱼摸虾搬螃蟹。那时河水没有污染，河里的鱼虾很多，如果运气好的话，一两个小时就会有好几斤的渔获，拿回去让大人烹制好了端上餐桌，味道美极了。记得最多的鱼是黄牯丁，特别好吃，只是很难抓，因为它身上有刺，一不小心被刺了要疼好几天。所以抓它时动作要轻柔，不能盲目使蛮劲。搬螃蟹也是我们的最爱，夏天一结束，螃蟹就成熟了，是收获螃蟹的最佳时节。螃蟹都是躲在石头缝隙里，搬开一块石头，准能逮到一两只。大人告诉我们：虽然螃蟹味道很鲜美，但不能多吃，否则胃里将会很难受。“钻脚板”是一种最好抓的鱼，当人在水里时，它会主动钻到你的身体下面，顺手一捞就是。由于那时鱼很多，像鳑鲏、朗姆子、愰水刁等小鱼小虾，我们是不屑一顾的。偶尔还会抓到甲鱼，可以全家饱餐一顿。 当牛儿躺在地上，嘴巴不停地咀嚼，也就反刍时，就说明它已吃饱了，这时我们就停下娱乐活动，牵着它的鼻子，或者干脆骑在它的背上，唱着悠扬的牧歌，沐浴着山边的袅袅炊烟，悠哉游哉地回到家里。 仲春时节，气温回暖，气流上升，是放风筝的大好时光。河畔的绿地上，成了风筝的竞赛场，我们小伙伴们各显神通，制作出各种各样的风筝拿到河滩上去放，通过放风筝，放飞自在的心情。放的成功者，会赢得不少掌声和喝彩声，于是放者得意忘形，满脸露出骄傲的笑容；放失败了，就会唉声叹气，迎来伙伴们的嘲笑声。其实，无论是否能让风筝高飞云天，每个人享受的是过程，结果并不那么重要，回家的时候，大家都兴高采烈，谈笑风生。 摔跤则是我们喜欢玩的另一种游戏。那时的我们懵懂无知，河滩就是竞赛的平台，摔跤就是双方力量的一种比拼和较量。每当此时，河滩上总会聚集很多人，两两对战，胜者继续，败者淘汰，看热闹的欢呼呐喊，“使劲”“稳住”的叫声不绝于耳，摔者尽兴，看者高兴。偶尔摔跤者裤子都被扯掉，换来一遍唏嘘声。摔跤不仅让我们深感快乐，也锻炼了伙伴们的力量，培养了伙伴们坚忍不拔的性格。 捡鹅卵石也是我们的爱好。经过了亿万年的打磨，河床上的石头大多变得圆润光滑，有的颜色和花纹是很好看的，捡回家去可做装饰品。如果发现了很漂亮、很稀有的石头时，总是你争我抢，互不相让，搞不好还动起手来，直至关系闹翻，反目成仇。不过，过不了多久，原本胜似仇人的小伙伴又会凑到一起成为好朋友了。 …… 河道蜿蜒，流水淙淙，我们无忧无虑，沉浸在童年的欢乐中。河水见证了我们的欢笑与泪水，也陪伴我们度过一次次挫折与失败。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者，它用宽广的胸怀拥抱我们的纯真，用深邃的境界启迪我们的智慧。 朦胧情愫 童年的伙伴很多，其中女孩也不少，我印象最深、难以忘怀的是一个叫小月的小姑娘。她比我小两三岁，身体微胖，文静漂亮，但没怎么上过学，断断续续读了不到两年的书！她家里很穷，兄弟姐妹一大堆，根本没有钱买啥时髦的新衣服，但她穿得很得体，两条小辫子或垂在胸前，或披在身后，脸上总是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说话时带着淡淡的微笑，声音也很甜美，富有磁性。尤其是，她生性善良，心灵手巧，年龄虽小但女红已很出色,在鞋垫上绣的鸳鸯栩栩如生,所以她很招人喜欢，真正是人见人爱！ 她的家其实离我家较远，大约有一公里吧。由于从小就敬畏她那个古板父亲的缘故，我根本不敢和她接近，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多。直到有一年夏天，她在河畔的悬崖上摘桃子时，不幸落入水潭，被路过的我救起，我由此获得了她家长的感激，我们的交往才慢慢地多起来。 接触多了，她也就不再那么的腼腆，人前人后总是甜甜叫我哥哥，旁人觉得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后来，我中学毕业了回家务农，由于我在生产队是文化最高的，经常干写标语、办墙报、喊广播之类的事，后来还牵头办起了文艺宣传队，由十余个青年男女组成。很多时候收工后吃了晚饭，或雨天做不了工，大家就聚在一起，策划文艺活动，吹拉弹唱，排练节目。一来二去，我俩接触多了，彼此有了更多了解，以致逐渐产生了朦胧的爱。虽然谁也没有公开表白，但都是难解情愫。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山盟海誓，美丽的洛溪河畔便是我们偶而约会的地方。那时太穷，我没钱给她买礼物，当我们坐在河畔时，就采上几朵漂亮的野花给她戴在头上，天真的她就开心不已，露出甜美的笑容，让我更加着迷。偶尔，我会带她赶场去看看露天电影，已是那时最浪漫的青春恋情了。 不久，恢复高考，我幸运中榜，离开了家乡，到很远的省城上学去了。临走时，她送我到村头，问我还回来不，我说一定会来的……。然而，四年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了离家乡很远的外地，就很少回来了。 在我走后第三年的冬天，父母告诉我说，她已由父亲做主嫁给了她的老表，虽然她本人并不情愿。据说，出嫁那天，她身穿红色的嫁衣，天上下着鹅毛大雪，从家里出发后，她一路无语，送亲的人看到她眼里总是含着泪花，在经过我们曾经呆过的河畔时驻留了很久才慢慢离开，继续前行时也是一歩三回头，从她家里出发到出村口也就不过三里地，但她足足走了近两个小时……我听说后心痛不已：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只能像她一样啊，身不由己，听天由命。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几十里过去了，我与她再也未能相见。近年来偶尔听说她过的很不如意，也许这就是命吧！ 岁月沧桑 小河形成于何朝何代，已无从考证，也不知她流淌了多少年。活着的人们只知道她世世代代，灌溉了沿河两岸的农田，滋润着两岸的庄稼，也滋养着我们的心灵。它为两岸的人们提供了无尽的资源：水中丰富的鱼虾，沿岸河畔的野菜和野果，使得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里，养活了沿河两岸成千上万的居民。洛溪河，是家乡人民的母亲河，它既是人们物质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也是人们安抚心灵寄望未来的精神寄托；人们，衷心地感激它，小心地呵护它！ 然而，岁月流转，人世沧桑，家乡的小河悄然发生变化。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先是四六一电厂排放粉煤灰，后来又是硫铁矿、水泥厂等矿山企业常年排放大量的污水，结果导致河水变得浑浊，河床变得淤积，河中的鱼虾几乎绝迹。沿河两侧的绿树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生活垃圾。我童年心中那片美好的净土，昔日美丽清澈的母亲河,逐渐被乌泥尘埃所掩埋,臭气喧天，不堪入目。而如我一辈的人，也因为学业、工作等原因，渐渐离开了家乡，与家乡的那条小河渐行渐远。 尽管如此，我们依然时刻怀念陪伴我们长大的那条小河，它不仅带给我们童年的快乐，更是我们滋养心灵的福地、养育精神的圣殿。我们渴望有一天，那条小河能够重焕生机，重新流淌在我们心中。 幸运的是，近年来,随着美丽乡村建设的大力推进，洛溪河从西南边的吴家垉、西北面的尖岩河，直到刘家场集镇下游的龙潭桥村，都进行了大规模的整治，河岸面貌焕然一新，有的地方已经成为颇具特色的景点，可供人们休闲、游览和观光。洛溪河，正在发生令人欣喜的变化，它的风姿，将会更加迷人。 我家乡那段河道，由于河水的长期冲刷，两岸已经出现了多处坍塌，吞噬了不少良田，到了非治理不可的时候了。我想，全面装点洛溪河，应该是指日可待的，家乡的小河重新焕发生机的那一天，已经不会太遥远。我和生于兹长于兹的每个人，都会不忘初心，关爱家乡，为守护家乡的绿水青山贡献自己的一份绵力。我坚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那条让我们魂牵梦萦终身难忘的小河，一定会重现昔日的清澈，继续见证一代又一代沿河居民的欢乐与成长。 与小河相依相伴的少年时光，如今已经远去。然而，关乎小河的种种过往依然清晰地留在我的记忆中，成为我心中永恒的文化符号，是我人生中最珍贵、最美好的回忆。每当想起少年时代的小河，我心中的温暖与感慨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份美好的回忆已经深埋我的心底，永远流淌在我的血脉中，陪伴我读过桑榆晚年。 现在我已退休多年，早就两鬓染霜；虽然迁居异地，但仍然时常关注着故乡的变化。因为，故乡永远是我的根，伴我度过少年时光的那条小河，是我生命的发祥地，更是养育我精神的摇篮。 每当我站在都市楼房的阳台上，遥望那生我养我的故乡，故乡的那条小河，还有儿时的那些伙伴，都会在我脑海中清晰地一一呈现。时光无法倒转，记忆却会永恒，我真诚地为家乡祈祷，祝福可爱的家乡青山常在，河水常绿，乡亲们生活幸福，永享安康！ 龙年(甲辰)仲春于鄂州葛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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