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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介] 观照现实,直击人心 ——张丹小说创作研讨分享会评论小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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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3-28 21:59:18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观照现实,直击人心

——张丹小说创作研讨分享会评论小辑

 

小说与现实生活(创作谈)

  

 

2017年开始进行小说创作以来,我涉及的题材都是与当下、与熟悉的人和事相关的,而那些在自己的生活和认知范围之外的题材,如同空中建造花园,也许经过剧烈的身心消耗,会呈现一派繁华似锦,这样的花园美则美矣,但因与地面无可调和的距离,终究只是隔空的灿烂,总觉得少了一种滋养人心的香气。因此,我一直坚持立足现实,书写当下。可以说,我的每一篇小说都能找到现实的人物原型和故事源头,我认为生活中所有的瞬间,所有的人身上,都隐藏着一个故事,它们或沉重,或温暖,或残缺,或圆满。

这篇《你能原谅我吗》也不例外——我不仅一如既往地取材于现实,而且进入了一个与我个人生活极为贴近的空间。小说的开篇,以第一人称的视角,搭建了一个走向过去和内心的瞭望台。那个莫名失踪又突然出现的父亲,很久以来成为“我”卡进喉咙里的一根刺,吞或吐,都会引起一阵剧烈的疼痛。而那些与父亲有关的回忆,如同一场裹挟在时间之轮上、已经干枯的泥泞,每往前一步,就在“我”心里卷起一阵痛苦的尘烟。当“我”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一段被隐去的时光,一场大时代下的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在第三者的回忆中,被一层一层打开……至此,横亘在父女之间的那条大河,开始以一种看不见的速度在变小,变窄,停电之夜发生的那段对话,既是激烈的冲撞,也是无声的和解。你能原谅我吗?在父亲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在“爸爸”那两个字从女儿心里飞出时,这个问题得到了回答。一种文学式的救赎,让这个故事充满了悲情的暖意。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文本那流转的往日时光,回到变迁的地域空间,走进每个人物的挣扎和追问中,你会发现,这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具备教化功能的故事,当你置身其中,你感受到的是人物各种情绪的复杂交织,和隐秘幽微的爱与疼痛。是的,一个再失败再卑微的人也有人性之光,而小说之所以美好,就在于能够用生活中的几朵浪花,将这光芒反射出来,从而击碎和重组读者的某些观念。当然,作为一个写作者,需要有足够的慈悲和宽容,否则,是不可能发现和呈现那些浪花的。


去年暑假,大四的女儿突然提出,想回老家看爷爷奶奶,要知道,自从她父亲以一种很狗血的方式离开我们后,她就闭口不提原来的那个家和家里的人,更别说去看他们了。父母之间的恩怨情仇,伤害最大的是孩子,而且,这种伤害只能弱化而无法消失,我一直很不安,怕这种伤害会对孩子以后的感情生活形成不好的暗示,所以当女儿主动要求回去看看,我内心是很高兴的,也终于放下心来,她长大了,走出了那个任何人不能触及的禁地,并且对自己生命某些缺失给予了一种宽恕和谅解。这就是《你能原谅我吗》的原始骨架,随后就是一些小灵感的捕捉、各种细节和感觉的整理,它们在深夜里,在午后,在每个独处的时光,一点一点发酵成型……终于,时辰到了,我拿起笔,一气呵成完成了这篇小说。


很幸运,小说投出去不久就接到了《长江丛刊》编辑的用稿通知。我认为,这篇小说之所以能顺利发表,而且还上了头版头条,不是因为这个故事本身有多精彩,而是里面大量真实而具体的个人生命体验打动了编辑。所以,不要羞于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如果不放在小说里,它们就只是庸常的、重复的且满目疮痍的生活,写下来,它们就为人们提供了思考的空间,也就具备了文学的意义。值得注意的是,把生活变成文学,切不可照搬现实,复刻生活,别忘了,真实是小说的基本功能,虚构是小说的基本特征,同时,它也是抵达真实的最佳捷径。打个比方,我们拍照,首先是找好拍摄主体,然后构图、选择角度、利用光线,原相拍出来后,还要进行后期修图,这一系列操作,为的就是更好表现主题,获得艺术上的真实感。总之吧,一篇小说光有好材料是不够的,一定要协调好现实和虚构,理性和感性、经验和突破之间的关系。


最后,我想说的是,作为一个不太成熟的小说作者,我的表达是很局限的,写的时候也经常有困守和挣扎,但我的写作态度始终是虔诚的。早年我写过很多风花雪月的诗文,也曾耽溺于那种写作带来的自我满足和浅表层面的快乐,但现在,我似乎特别钟情于小说这种艺术形式了,因为它有足够大的容量,可以让每一个微小的生命个体,每一种生命状态,都能在我的书写、他人的阅读中得以展现和被思考。

 

从《你能原谅我吗》说开去

田永华

 

张丹短篇小说《你能原谅我吗》在《长江丛刊》头条,以特别推介的形式首发,这是她近年来潜心创作结出的硕果,也是松滋作协年度内的重要收获,我们应当为她祝贺!


1982年,李叔德先生的短篇小说《赔你一只金凤凰》,在《长江文艺》头版发表,获得全国短篇小说一等奖,轰动文坛,青史留名。


2002年,我的中篇小说《掌声响起来》,在《长江文艺》第二条刊发,因为头条是方方的《老汉口》。当时,《长江文艺》的老主编汪洋先生对我说,这标志着你已经走出来了,如果能获几次奖,就会跻身作家队伍。可遗憾的是我至今也未得奖,因为我当时的主题是政治体制改革,歌颂的是一个民选县长。但也正是有了这篇小说的发表,我信心百倍地写出了60万字的长篇小说乡村三部曲。


我与叔德先生在《长江文艺》发稿相隔20年,而现在张丹在《长江丛刊》发小说,距我正好也是20年,这多少有一些巧合。所以,我期待她的小说能够引起文坛的关注。


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张丹小说创作研讨,一是为了更好推动松滋文学的繁荣和发展;二是为张丹的文学创作鼓劲加油;三是给文学班的学习一些借鉴。上面,作者本人发表了创作感言,作协几位搞小说创作的作家和评论家,从不同角度对张丹小说进行了鉴赏评论,文学班几位学员也谈了自己的读后感,我认为今天的活动已经达到了预期目的,最后,我想从《你能原谅我吗》说开去,讲三点作为小结。


一、小说创作必须观照现实生活

现实主义文学是文学史上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其优秀作品浩如烟海,其创作经验最为丰富。


对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恩格斯说:“据我看来,现实主义的意思是,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高尔基说:“现实主义到底是什么呢?简略地说,是客观地描写现实,这种描写从纷乱的生活事件,人们的相互关系和性格中,攫取那些最具有一般意义,最常复演的东西,组织那些在事件和性格中最常遇到的特点和事实,并且以之创造成生活画景和人物典型。”“从客观现实的总体中抽出它的基本意义并用形象体现出来——这样我们就有了现实主义。”


现实主义是作家在一定世界观的指导下,按照生活本来面目,真实地典型地再现生活的一种创作方法。它对作家最基本的要求是我们的创作必须观照现实生活。


一个人在其人生的生活道路上,总会遇到种种问题,人们称之为“三座大山”,只有当你翻越了这三座大山,才能安然抵达终点。这三座大山就是横亘在人生旅途上的三对矛盾,即:你的我的,对的错的,爱的恨的。你的我的核心是“利益”问题,对的错的核心是“是非”问题,爱的恨的核心是“情感”问题。利益和是非划分的标准是比较明确的,而情感却是很难用对错和好坏去评判的,因为它是形而上的东西,且受各种因素所影响。所以,文学作品的情感问题,我认为不能轻易地贴上标签,重要的是以“人性”作为归结。


张丹这篇小说的主题,是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父女情仇”的真实再现。


主人公小栾父母的不幸婚姻,因父亲王小兵的不辞而别而戛然中止。父亲对她和母亲的抛弃,让这个仅9岁的女孩,心中好像一条小蛇紧紧地缠住,让她透不过气来。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她想去问爷爷、奶奶和妈妈,却不敢去问。于是,她把父亲装进了一个黑匣子,并贴上封条上了锁,从此,轻易不去碰它。然而,七年后人间蒸发的父亲,却突然回到了老家,并带回了另外一个女人“米糕西施”。于是,小栾的心中由对父亲的疯狂想念转为无比痛恨,恨他的自私,恨他的不辞而别,恨他的薄情寡义。从而,她发誓远离家乡,带着妈妈去异地求学和工作。就在她对父亲已经淡忘的时候,她接到了“米糕西施”打来的电话,期期艾艾,卑微的告诉她父亲王小兵病重,很想她,并恳求她回老家与其见上一面。起初她非常抵触、厌恶,转而又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想法,这就是她要去看一看这个不配为人父的父亲究竟落到了什么下场。回到家乡,父亲已病入膏肓,他希望女儿能够原谅他的过去。在与父亲和“米糕西施”相处的四天中,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诉说里,她厘清了事情的个中原委和父亲生活中的许多无奈。此时的父亲却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在父亲弥留之际,她终于将盘旋在心中十几年的两个字:爸爸……轻轻地喊了出来,一场父女间的爱恨情仇,在人性的呼唤中划下句号。


这个故事在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可以信手拈来,只要作家注意观察并用心去观照现实生活,就一定会产生创作灵感。小说的成功就在于作者从纷乱的生活事件中加以提炼,让它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同时,没有止于对父母感情的选边站和对父亲背弃的鞭挞,却落笔在父亲弥留之际对他的原谅,这就是人性使然,也是作者对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有益实践。


二、小说创作要切实把握好三要素


小说是一种以人物形象的创造为中心的散文体的叙事性的文学样式。它要通过人物、情节和环境来再现社会生活。所以说,人物、情节和环境是小说不可缺少的三要素。


(一)人物刻画的丰富性、细致性

在实际生活中,人们的生活呈现出丰富多彩的状况,小说的特点之一就是将各种人物丰富多彩的生活作多方面的细致的描写。


张丹的这个短篇主要涉及的人物是四个:主人公小栾、父亲王小兵、母亲朱远丽,王小兵后妻“米糕西施”李英。


“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是一身酒气。他喝酒不分时间、地点,早上喝早酒,晚上喝夜酒,平时一个人在家里要喝,碰到三朋四友聚在一起更要喝,有几次他在外面醉得不省人事,都是被人抬着送回家的。”


“王小兵的酒瘾越来越大,发展到最后,他的生活被拉成了两点一线;桌上到床上,床上到桌上。”这段描写让酒鬼王小兵的形象跃然纸上。


关于母亲朱远丽,“我想起朱远丽,她从来不擦口红,总是素面朝天。她很美,我这么说,并非因为她是我的母亲,而是她的五官确实生得无可挑剔,眼睛大,皮肤白净,又瘦,但她不怎么爱打扮,总是穿着一身粗布大衫,松松垮垮的,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这也许与她的职业有关。”“让人纠结的是母亲职业这一栏,填画家吧,也没见她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作品,她熬更守夜画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淹没在街头那件昏暗的画廊了,鲜有人问津。”这是对乡村画家也是母亲的朱远丽的描写。


“一个女人从客厅后面的厨房走了出来,是个漂亮的女人,柳眉凤眼,擦着颜色很鲜艳的口红。”她是李英,早年在街尾开米糕店,河桥人叫她“米糕西施”。这段李英出场的描写文字,不仅丰富细致,而且让朱远丽和李英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二)故事情节的完整性、复杂性

小说既然要多方面,细致刻画人物,那么完整复杂的情节就是不可缺少的。


情节是人物思想性格形成和发展的凭借,有情节,才能展示人物的思想性格。情节越是完整复杂,人物的思想性格越能多方面、细致地展示。而短篇小说从内容到形式都有其突出特点,通过描写富有典型意义的生活片断,以反映生活本质特征和时代的精神风貌,是短篇小说在内容上的重要特征。所以,鲁迅说短篇小说可以“借一斑略知全豹,以一目尽传精神”。


短篇小说与中、长篇不同,它是截取生活中的片断加以描写。这片断应是典型的,深刻的,蕴藏着巨大的思想内容和社会意义的。它虽然是生活中的一个局部,一个侧面,一个横断面,一个场景,一朵浪花,一件小事,一个插曲,但经过作家“开掘”之后,可以由此及彼,由小见大,使读者从片断中发生联想,引起深思。


张丹小说的故事情节带有跳跃性,有意识流的手法掺杂其间,但将一个个片断连接起来,仍不失其完整性。如对父亲的描写;“时隔多年,记忆像被清水洇开的颜料,变得淡而模糊,在我9岁那年,他离家出走了。”


“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是一身酒气。”


“作为父亲这个角色,他能够提供给我的,就是在他少有的清醒状态下的那些小殷勤,特别是我被朱远丽斥责后,他的小殷勤就会像口香糖一样贴上来。”


“在他最初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坦白说,我内心还有点不为人知的暗喜,因为他的离开,家里再没有了那呛鼻的酒味,没有了他们的争吵和争吵过后那令人窒息的沉闷。”


“我回忆起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惊奇地发现,我们父女之间还是有很多快乐时光的,就像洒落在田间的谷子,只要你愿意去捡,就能捡起一大捧来。”


“一天又一天,那些爸爸始终站在纸堆里,并没有长出真正的眼耳鼻舌身,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却已经在我心中变成了一个个具体的,有生命的影像,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一种虚拟的安慰……那个因爸爸二字剜下的缺口不再疼痛,内心渐渐趋于平静。


我们对这些文中的叙述碎片,用“父亲”这根线将它串连起来,我们就会看到它有完整的故事情节,也具备一定的复杂性,并且从这种故事的推进中,看到了主人公思想转变的过程,因此,对小说有如此的结尾就不会感到突兀和意外。


(三)环境描写的具体性、生动性


小说要刻画人物性格,叙述故事情节,就必须有具体的环境描写,因为人总是在一定环境里活动,受一定环境的影响,事件也总是起于一定环境,在一定环境里发生、发展。所以说具体的环境描写是小说创作的又一重要特点。


我们来看小栾父母感情变化的环境描写,在张丹小说中是如何处理的。


王小兵大学毕业分回原籍,进了西城一家大型矿山机械厂,在这里他认识了朱远丽。朱远丽是美院毕业后内招进厂的,在那个四、五千人的大厂,大学生屈指可数,又是俊男靓女,因此,他俩就像两颗闪闪发亮的星星,走到哪,都会牵住人们的视线。厂里将一个处于半停刊状态的内刊交给他们办,他们很快就将一个小小的厂刊办得风生水起,成了厂里的大红人。一年后,在厂领导的撺掇下,他们结婚了。


刚结婚那阵,他们的生活简直羡煞旁人。他们有一套商品房,自己设计装修,还用木栅围起一个种花的小园子,砌了石桌石凳,每天黄昏就会坐在那里喝茶,画画,弹吉他。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好时光没有持续多久,改革浪潮扑面而来,大批职工失业下岗,厂刊停了,养尊处优惯了的王小兵被分配到车间当三班倒的学徒工。朱远丽身怀有孕,不能劳累,双双选择买断工龄自谋出路。


环境变了,生活的格调没变,钱很快花光,只得将房产作抵押贷款,跑运输。没曾想第二趟就出了事,将大货车赔了进去。之后,又投资多个项目,均遭失败,王小兵开始借酒浇愁,日渐成瘾。夫妻感情急剧变化,此时的王小兵为生活所迫借了高利贷,因欠债难还,被人追讨,只得离家出走。


这种环境描写,让故事变得更加真实可信,同时,可以引发人们的思考,小说也就具有了一定的艺术张力。


三、小说创作过好语言关至关重要


文学语言在作品构成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因为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以语言为媒介,没有语言就没有文学。


文学语言要求形象化、精确化、个性化、富有感情色彩、富有音乐性。张丹小说的语言是比较有个性的,让人读起来觉得很流畅,因为她写诗,所以有音乐性。


比如描写景物:“正值四月天,窗外的景色很美,翠绿的山恋,宝石般的湖泊,还有变幻不定的天边云朵,像一幅没有边际的画卷,被呼啸而过的疾风呼啦啦地打开。”


比如描写环境:在我眼里,这栋老房子如同丛林中的一株古树,有一种腐朽与新鲜,喧嚣与宁静掺杂在一起的气息。


比如描写人物:“他满脸通红,眼神迷茫,一盘散沙地窝在沙发里,像个抽了线的木偶。听到我的问话,他抬起头,我发现他竟然泪流满面,他呆呆看着我,突然哭出来,那哭声滞重而隐忍,如一把生锈的刀划开了夜的安静。”


比如描写心理活动:“我想起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脑子里排练,所有的台词、动作甚至表情,都已烂熟于胸,只等大幕一拉,就可以粉墨登场了。准备太充分了,以致于现在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是的,我承认我是带着某种隐秘的,类似于报复的热情而来,而事情却超出了我的预设,命运利刃出鞘,直接给他判了死刑,也将我心里的沉疴索性划开,让包裹在里面的脓液汩汩流淌出来。”


比如描写父女相处的场景:“王小兵吃完碗里的饺子后,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某项艰巨的任务。抬眼时,他发现我在看他,有点羞赧。但又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迎着我的目光笑了。这是一个垂暮之人的笑,轻而安然,带着淡淡的满足。”


比如描写主人公感情变化的片断:“那场由黑暗驱动发生的谈话像一个力大无比的马车,将住在时间洞穴的痛苦、委屈、怨恨……都拖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然后碾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我感觉那条盘踞在我和他之间的大河正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推动着,一点点在缩小。”


综上所述,张丹对小说语言的把控已经进入了一个逐渐成熟并向个性化发展的阶段。这些都得益于海量的阅读和坚持不懈的写作实践,绝不是凭空得来。

 

对婚姻题材的有效突破

胡雪芳


张丹的骨子里是一个诗人,她富有奇思妙想,感性丰富,她对文字有非常灵敏的感受力,语言天赋极好,对生活也有极敏锐的触角,很善于从平淡的经历中感悟到人生的智慧。


她所有的经历、体验和疼痛都能幻化为笔下璀璨的风景。真正的作家就能做到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些平淡经历,如果没有她精心的提炼,独特的认知,智慧的发现,深刻的领悟,艺术的构想,它们永远只是平庸的过往,会渐渐沉入岁月泥沙,隐入尘烟。


从她的写作中,我突然觉得写作真好,如同我们把生活再经历一遍,再在文字中艺术地体验升华了一次,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比一般人多活了一世人生?当我们笔下的世界,给别人带来了艺术的美感,智慧的启发,在文字的经历和感受中,我们的角色就是不是能提升为一个智慧的观察者思考者引领者了呢?曾经我想放弃写作,写作很苦,特别是写小说很辛苦。但如果长期不写作,我发现自己真的会变麻木,失去灵敏感受外界的能力。写作中的我站在更高的位置和角度,去旁观我曾经和感受到的一切;写作的我和体验中的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在一个认知层次上,但又有通感。这就是说,创作并不是照搬现实,而是来于现实,但高于现实。痛才有所思,思才有所悟,悟才有所写。这就是作家写作的心路历程。


她这篇小说,从头至尾,她的激情才情诗情始终贯穿在字里行间,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一气呵成。但是也可以看到作者在文句上精心打磨的用心和匠心。她的语言风格自始至终都是一致和统一的,灵动,活泼,诗意,富有张力,有很多灵动的想象。


譬如,“那种感觉像灯一样啪地充满了我的整个身体。”


“她的哭声滞重而隐忍,如一把生锈的刀划开了夜的安静。”


“墙上的男人在时光里长成了一尊面目模糊的雕像。”


“各种风言风语,像一只只可怕的大手,把我的自卑一寸寸从心里扯出来……”


“十几年的光阴,如同一条浩瀚的大河,已牢牢盘踞在我和他之间……”


这类语言基本就是诗,在小说中随处可见,信手拈来。这类诗语,都是写通感,可以激发读者的想像力,极大增强文字的表现力,使小说充满诗性的空灵和耐读性。


写这类语言,是极需激情和灵感的。但是优点也往往会变成弱点,我这样说,只表达我个人观点。华丽文句在小说中如果用得太过了,会影响读者更好深入文本本身。写小说毕竟不是写诗,偶然有一些诗意在里面可加强作品的美感和意境。但是如果太过泛滥,读者对故事的专注力就会时时受到干扰,也会产生审美疲劳。把握度是非常重要和必要的。


小说叙事采用“我”的视角,从女儿视角写长辈的故事。从女儿角度写爸爸当年对婚姻的背叛,离家出走。选准叙述视角是小说成功的一半。关于第三者插足的故事,遍地成灾,这个话题太过平常,有各种各样的写法。张丹如果没有特别好的故事和思路,特别好的角度,特别好的叙述语言,特别好的结构,就很难从众多同类题材中突破出来,很易落入平淡和俗套。


她是从哪里突破出来的呢?


我认为,除了语言美,她的切入点抓得好,以女儿角度来写,且是从一个已长大成熟了的女儿的视角来写。一般人都会好奇,孩子在这个婚姻中究竟受到了多少伤害,对他们未来人生究竟有多大的影响。但作者并不是为了满足人们这种好奇心,而是从孩子的认知角度入手。这个认知从小到大,见到后母和父亲前后,她的心理充满了层次感和变化,把握不好,就写不出心理微妙差异,但是她把握得非常到位。


婚姻解体,对每个孩子来说,都是灾难,孩子的错误就是投错了胎,但这又是她无法选择的。家庭解体,她是最无辜的,但是所有的疼痛,到头来都是由她一个人承受。她成长时期,多少次无声的呐喊,心灵的滴血,只有她自己看得见。所以很多善良的父母,宁愿自己在不幸的婚姻中隐忍,不轻易选择离婚。但是孩子在不幸的婚姻中未必又能健康成长,因此离婚永远是一个充满争议的话题。


朱远丽是一个被迫离婚者,王小兵跑了。而且多少年都找不到,以为已经死在外面了。王小兵为什么要逃跑呢?这也是女儿一直无法理解父亲的心结。她父亲失踪,比一般正常离婚家庭的孩子还要蒙受更多羞辱,更多自尊心伤害。她在自卑的境地中成长成人。孤独,委屈,但又无处可诉。心里话实在太满的时候,就只能朝树洞里放。朱远丽显然对女儿是很疼爱,她比一般母亲更双倍地付出,譬如变着花样给孩子做吃的,就是想女儿心灵的创伤轻一点,再轻一点。但这仅仅只是一种安抚,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父亲,对孩子来说,是与生俱来生在骨骼里的亲情。无论什么样的恨都无法全胜地对抗亲情,和解是必然的。


正应了那句“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女儿一下卸下十几年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的块垒般的怨恨,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她甚至是抱着想去看父亲笑话而赴约的。她就想看他们今天过得有多惨,才能让她心里感受到恶毒的快感。其实读者读到这里,对最后的结局是可以意料到的,和解肯定是必然。重点是看过程如何布局,怎么转这个弯,有没有奇妙之处。


这篇小说的结构比较简单,“我”接到李英的电话请求,很多过去的故事,都在她回老家的途中通过回忆完成,到达目的地后,能铺垫的都差不多铺垫完成。接下来就是由李英从她的角度进行了补叙,她所讲的故事是我不知道,从我的视角无法看到的。这样的结构安排使整个故事显得完整,也解答了我和读者心中所有的疑问,消除了悬念。


李英的叙述是非常有能量的,她不卑不亢,不求不哭,就把“我”对父亲的鄙视,怨恨,在很大程序度上进行了一一分解和消释,可以说李英的叙述相当成功。当父亲出场,和父亲面对面时,看到的是一个油尽将枯的男人,不说是父亲,就算是普通人,此时心里也会生起恻隐之心、悲悯之情。女儿的心理防火墙,本在听完李英叙述后动摇了根基,悄然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好奇、不解、鄙视、怨恨渐渐归零,怜悯、理解、亲情慢慢苏醒,最后终于和父亲达成和解。故事讲述完成,显示出了亲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当她和父亲发生冲撞时,其实就是一种积怨的发泄和撒娇。爱之深,恨之切。怨恨发泄尽了,剩下的就是亲情。亲情从来就没消失过,只是她一时看不见。


第三者插足这种故事是一个险题,虽然有些作者,对第三者持批评态度,比如《我的前半生》,把第三者写得让人恨之入骨。有的表达了一定层面上的理解,但是最后能和第三者达成和解的,无论是孩子,还是原配,都得经历一个鸡飞狗跳、惊涛骇浪的过程。


曾经有一部影视剧,也是从孩子视角写第三者插足导致父母离婚的故事。孩子从小被母亲洗脑,对后妈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长到十几岁时,对她实施了一系列的报复,做了许多极端行为,最后达成和解。警醒世人,当第三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离婚率年年攀升。整个社会,在呼唤传统道德的回归。也有专题节目,讲解如何拯救婚姻。在传统文化中,有一幅伏羲和女娲的同体图,他们一个拿着规,一个拿着矩,他们是夫妻,但他们也是兄妹。告诉后人,夫妻之间,除了爱情,还有恩情和亲情。爱情是一时的激情,但很难持久保鲜。夫妻感情最后都是依靠亲情来守护,靠恩情来维系。我们每个人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需要遵守规矩,底线是不能伤害亲情和天伦,伤害人类的道德和情感,否则是自私自利的。王小兵的死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作者暗示的一种因果呢?很显然作者对第三者插足是持批判态度的,要不然不会安排一个孩子来审判自己的父亲。尽管她忍受了十几年的痛苦,但隐藏在她骨子里的亲情最终化掉了一切。面对病入膏肓、油尽灯枯的父亲,她怎么可能没有心痛,最后终于叫出一声“爸爸”!这就是亲情的力量!

 

胡雪芳,松滋一中退休教师。

 

小说要抵达人心  和表达人心

张圣东

 

张丹说:她的小说涉及的题材都是与当下、与熟悉的人和事相关的,她的每一篇小说都能找到现实的人物原型和故事源头,她认为生活中所有的瞬间,所有的人身上,都隐藏着一个故事,它们或沉重,或温暖,或残缺,或圆满。她感受到的是人物各种情绪的复杂交织,和隐秘幽微的爱与疼痛。正如莫言所说,小说不能太理性,太合逻辑,人心本来就是复杂的,撕扯的。


我与张丹交流过,我觉得她的这篇小说从故事的角度讲,只能让“我”理解,还达不到原谅的程度,当然,这不是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我觉得该小说有几大优点,一是第一人称直抒胸臆酣畅淋漓快意恩仇,二是结构较好,不是平铺直叙,而是插叙、倒叙交替使用,前后切换穿插镜头,使小说增强故事性,引人入胜,三是语言流畅,文字优美,细节描写到位,内心情感的表达很充分。这第三方面是我觉得最出彩的地方。下面着重谈谈。


首先,关于细节描写。


一是心理描写。“有种异样的感觉,那股熟悉的气息之外似乎多了一份拥挤”,“拥挤”一词比较新鲜新奇。“我看到有一种小兽般机警的东西正从我的身体里拼命往外冲,冲到我的身体前面,奔向屋里,左奔右突地打探着”,形象生动,传神。还有更厉害更精细的,如“委屈和愤怒像一头失控的大象,在我体内横冲直撞,各种风言风语像一只只可怕的大手,把我的自卑从心里一寸一寸扯了出来,并逐渐放大,放大成一个巨大的瘤。但他的故事总会像长了翅膀似的到处扑腾,我总能感到一些异样的眼光扫描仪似的从我身上扫过。年少的我,开始被一条痛苦的小蛇紧紧地缠住,透不过气来”。增强了感染力和吸引力。


二是动作描写。“他的小殷勤便会像口香糖一样贴上来”,一个“贴”字,具体可感;“直到你爸二字灌进耳朵时,一种厌恶感像钳子一样钳住了我”,一个“钳”字,形象生动;“勾搭二字在舌头上滚了一下,又吞了下去,换成了联系”,连用三个动词,传神,如在目前。“那两个在心里盘旋了十几年的字,低低地飞了出来……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而沉重,穿透了头顶的空气”,“嘴角努力往两旁拉,拉成一个上弦月,我就在这笑里看到一团暮色从下至上爬上她的眉眼”。


三是环境描写。“黄昏时分,大门朝西,屋内泼进一大片夕阳的余晖,金黄的光线和细细的灰尘搅拌在一起,雀跃着钻进墙上四散裂开的缝隙中”。


四是语言描写等等。


当然,以上几种描写不能截然分得特别细,比如有的既是心理描写,又可以看作动作描写,我们不能从语文、语言文字的角度生搬硬套地定性这是什么描写。只要能够达到效果,不必拘泥于此。


其次,关于修辞手法。


一是比喻。这类比较多比较普遍。“他的语气谦卑得像刀片,一下一下划过我的皮肤”。语气像刀片,说出来多疼啊,一个男人对女儿对前妻的愧疚感刻划得多么形象。“我们父女之间还是有很多快乐时光的,就像洒落田间的谷子,只要你愿意一粒一粒去捡,就能捡起一大捧来”。快乐时光,丢了,反映女儿对父亲的恨,可是只要捡,就能捡一些,这个捡又是多么揪心。比喻中还有通感一说,比如“他的小殷勤便会像口香糖一样贴上来”。


二是白描。“下午的阳光斜斜地铺在湖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与被风撕成长条的云融在一起,水天相接,分不清界线”。环境的铺排铺陈,其实也是衬托人物的心理。“形容枯槁,因为过分的瘦,那鼻子就像刀刻斧劈出来一样,显得格外高耸扎眼。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在动,简直就是一具木乃伊了”。“笑起来时,脸上的肉无处可去,都松松地堆在了两腮。本就丰满的身体,更是朝着横的方向扩张了不少”。堆、扩张以及横的方向都是非常形象生动、具体可感的,增强了快感和吸引力。


三是设问。“我该同情她吗?不,不能”。比直接叙述更有力度。


四是反问。“你以为这七年时间是一节枯死的藤条,咔擦一声剪掉,很快就可以长出新叶,长出一片葳蕤繁茂吗?你以为不需要一句交代,一句解释,直接跳过朱远丽,就可以和七年后的我无缝连接起来吗?”反问修辞手法的作用就是加强语气。


五是排比。“没有感情基础?一句没有感情基础,就是你背叛我们的理由?一句没有感情基础,就可以把你犯下的错一笔勾销?那你告诉我,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让她把我做掉?”既是排比又是反问,增强了气势,增强了可读性。


总之,张丹作为女性作家,情感丰富,加上勤奋写作经常锻炼,以至于文笔细腻,几乎可以抵达人心,表达人心,而不是苍白无力,没有色彩,不痛不痒,无病呻吟。我想这就是这篇小说能够打动编辑上头条的原因所在。

 

《你能原谅我吗》读后感

黄元惠

 

张丹的短篇小说《你能原谅我吗》,采用回忆与现实交织的叙事手法,让读者身临其境;以独到的视角揭示生活中真实存在的社会现象,能让读者产生强烈的共鸣。


文字清新,前有伏笔,后有照应。故事以第一人称为主线展开,“我”无心欣赏窗外美景,用“变幻不定的天边云朵,像一幅没有边际的画卷”衬托“我”茫然的心情。通过设问巧妙埋下伏笔,勾起读者一探究竟的欲望:那个女人是谁?千里迢迢要去何处?


语言精炼,冲突激烈,故事情节扣人心弦。从“记忆像被清水洇开的颜料”引出王小兵这个人物,“我”的家庭成长环境,父亲背叛家庭出走产生的一系列事件。


人物刻画栩栩如生,个性分明。“朱远丽窝在沙发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两扇忘了关的窗,里面却空空如也”。王小兵“凹陷的面部被昏黄的灯光裹着,陡峭得像冬日黄昏里的山脊”,把王小兵的自私、颓废消沉,小栾的孤独内向、对父爱和友情的渴望,朱远丽对丈夫的冷漠鄙视,李英对情夫无原则的顺从,刻画得淋漓尽致。


前后鲜明的对比,作品富有张力。“我”初见李英不仅“是个漂亮的女人,柳眉凤眼”,且很讲究,擦着鲜艳的口红;再见当年的“米糕西施”却是身材臃肿、满脸赘肉。朱远丽失业后的形象:“整个人突然变得苍老极了,像一朵干枯的、失了颜色的鸢尾”;多年后,“她手握画笔,依然年轻,皮肤白得透光,有着精致的下颌线”。通过人物自身的前后对比,反衬出两个人历经岁月的洗礼,各自相反的变化,第三者由美变丑,原配由苍老变年轻,切合世人的愿望。


佳句频出。如“人生有很多看起来徒劳无功的事,只要你喜欢并坚持了,它就是有意义的”;“世上最公平的是时间,它不会格外优待谁,偏袒谁”。平实的语言包含了人生哲理。


文辞精妙,意境深远。“这突如其来的哭泣像骤然裂开的冰面,下面涌动着一整条河的悲伤”;“那哭声滞重而隐忍,如一把生锈的刀划开了夜的安静”……


心理描写细腻。“各种风言风语像一只只可怕的大手,把我的自卑从心里一寸一寸扯了出来”;“我恨他,恨他的自私,恨他不该丢下我们一去杳无音讯,让我在人群里被当着异类。又想他”;“我想象那粗壮的树杆是他的胸膛,想象它会长出温暖而有力的臂膀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把内心的渴望都嫁接到那棵树上,在意念中创造一个和他一样高大伟岸的爸爸”……表达了“我”面对风言风语时的孤独无助,对爸爸又恨又想的矛盾心理,渴望父爱的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


小说还有一条辅线,就是作者点到为止的王思梓,小栾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个名字“思梓”,寄托了王小兵对儿子大有所成的期盼,也是他在外躲债居无定所时对故土的思念。思梓家境虽然贫寒,但在父母的关爱、和睦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得非常优秀,这与“我”家庭战争不断、父爱缺失的童年又是鲜明的对比。


掩卷沉思,作品中人物的命运令人扼腕。


主人公小栾,在父母无休止的战争中度过童年、缺失父爱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身心遭受重创,是最让人怜惜的。

小栾之父王小兵,从小生长的家庭环境优越,学业优秀,有一定的才华。但在遭遇失业、经商失败后,借酒消愁,颓废沉沦,不思进取。背叛家庭出走后杳无音迅,为父不慈、为子不孝、为夫不忠。从上述来看,王小兵是个渣男,但我对他恨不起来,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是个知识分子,没有找对适合自己施展身手的场所,经商不是他的舞台;妻子的冷漠也是导致他出走的推手。他始终对女儿心怀思念,对亲人心存愧疚,说明他善良的人性尚存。


原配妻子朱远丽,遭遇下岗、丈夫背叛,理应值得同情,但让人对她同情不起来:因为在丈夫下岗、创业失败时,作为妻子,不仅没有给予他温情抚慰和鼓励,相反以冷漠、鄙视对待。这和刚结婚时的花前月下形成了鲜明对比,觉得这个女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青梅竹马的恋人李英,似乎是个第三者,应该遭到世人的唾弃,但仍然值得同情。她对王小兵付出了一生的爱,得到的却是这个男人需要她的仰视、无微不至的照顾、遭遇劫难时的扶危济困。爱这个人值得吗?婚外情就像烟花,一瞬间的灿烂之后,是无尽的黑暗。


这篇小说让读者能够从一个独特的角度认识社会现实生活某一方面,肯定了人性中的悲悯情怀,鞭挞了违背公序良俗的不齿行为,告诫人们,不能将“没有感情”当作背叛家庭的借口,要对家庭孩子负责任,字里行间显示出弘扬优良传统道德的必要性。因此可以说这篇小说无论是从艺术表达手法看,还是从思想内容看,都是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

 

黄元惠,松滋市老年大学文学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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