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曲(7首)
老 贝
进行曲
这是落花的进行曲。我依偎在
重低音的潮汐
像一个夙命的时刻
在风光安详的地方
蓝云般翻滚
甜美正经过我
悲怆正流过去
这些能让时间缓降的梯子
带着曾经幸福过的真相
这些庸常不过的魂魄,交给我
一场坚持、并进行到底的花期
我渴望在花径上站立成一尊塑像
以这温软之刀剔我肉身
还原我的骨骸
我渴望死在微笑的梦里
惟有你们能再次将我唤醒
这个萧瑟下午,旋转飞鸟期待平衡之木汇聚之物
正在涡流上汇聚
我将一部梯子
竖立在太阳与月亮之间
雨水
阴雨总是有碍心情。在民主路,我迎面撞上了自已。
一个秃顶男人暴雨中裸臂急行
执拗、勇敢的进攻者
他要挑战于谁?
如注的雨水,让街道可以系舟
散落其间的
除了慌乱,再是过客。
不可承受的喘息涌上来
又被吞湮,它们甚至带着月亮的回声,忙而不乱的从容。
我辨认出江岸、渡船、桅杆上的鱼鹰
它们是心怀逆流的坚守者
而我是一个季节里的痼疾
我必须踏过脚板下的驳杂、
隐痛,才能抵达梦乡和诗歌
我也必得雨水一样
才能走完一辈子……
没有谁知道,此刻,我在笔尖下坐了一夜,空气中
落下玫瑰
一场场再也走不回去的浸润
惟有雨水,带走并收容了它们
万物皆在成全自己
棕榈树上二只栖鸟
与我的无所思平行
一条河静止的慢
听不见它的钟摆
我花费了多少时日
才抵达的异乡
那么多的窗口,那么多
悬空的人
垂钓者在岛屿间坐成礁石,已经许多年了
楼下的锯木声
像是又咬到了某个齿轮的喉管
总有一首诗歌来不及写完,总有一个灵魂
找不到原来的肉身
总有渺小的物质
正被引向巨大的吸盘
哦,这人间太浅
一本书太薄
是否还有空地
容我放置一亿个
完整的瞬间
花瓣落在我怀里
当细碎花瓣从树顶纷扬下坠
这个十月还会有什么更激烈的举止
和你道别之后
我热衷于在音乐中把天空打开
在天空中把最近的远方打开
当我们开始害怕雨水里的废墟
遮蔽了鲜为人知的葳蕤
我意识到怀抱的琴键
弹奏出一生的欣喜
的确是多余的
那些细密的时间
不断滑落的旅程
除了孤独被引入苍老的岐途
除了即将逼近或者已经斑驳的风景……
我为此创造出一个需要我们鞠躬的世界:
一群推着婴儿车的母亲
一群呀呀如雀跃的稚童
我也创造出自己
一个无所用心的清洁夫
在旷野、街道
在一整座花园
收集你们,聚拢你们
接着,又带走你们
湿地公园野鸭诗
抵近,再抵近
借助树与荻草的掩护
打开视频拍摄
一声吆喝
烟波浩淼的湖水
野鸭掌踏水面惊飞
它宽大的喙翕张
“哇!哇!”大叫,表示反对和抗议
有时一只,有时三五只
真是羡慕,它们浑圆身体
拍动的双翅
支撑起孜孜不倦的飞翔
抓拍这些闻声起飞的
灵魂,并追随一股
不可磨灭的牵引力
特别是金属一样的叫声
对于觅诗的我来说
的确是难得的恩典
它们在天空中划出自由弧线
且重新落入浪涛
像极了我在行走时
神魂颠倒的吟唱
黄昏的庭院
站在黄昏,发觉自己还年轻
芭蕉叶上残留的天空之泪
一连串滚向我构思的一首诗里
一切都随遇而安吧
黄昏的庭院里生长着
快速变老的东西
黄昏已经没有能让我蠢动的刺激
太阳坠入山底了
用火机也不能把它点燃
现在,我在庭院里看十几种花树
看故人恍惚又一一回来
我惊呆了发觉,我的身体和心灵
已经变成爷孙俩了
宿醉
宿醉往往在两个地方发生
异乡、家乡。
在立身的角落辨雨、听风
或做鸟,起飞、又伴它归林
时针的快慢,递予的针尖不同
都是虫噬一口,痛、交汇不清
像拉开门、推开门
远涉和回家……
无意间、我见自己悬于树梢
恍然自知,我就是一片树叶
它四季我一生。
众揽群峰后,我见叶落归根
这地方好生踏实啊
远处与近处相互氤氲,稳如磐石
那牧歌声声啊,又似醉意阵阵……
老贝,本名杨军,湖北松滋人,曾在全国多家报刊和新媒体发表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