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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散文】记忆二题 -------胡守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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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2-4-18 09:42:43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记忆二题

胡守翠



老家

(一)


我的老家陈店镇高家湾,是一个青山碧水环抱的小山村。青松苍翠,山峦起伏,果林竹林交相辉映,鸟语花香。三面是青山环绕,一面朝东是一条开阔的山冲。一条大路沿冲而上,从陈店镇上直达李桥,经过我家门口。大路边有一口大堰塘,像一座小水库,灌溉整条冲里的农田。


我家祖上曾经营泰顺和酒坊。生意兴隆,人丁兴旺,生意一直做到新江口颇有名气。到了曾祖辈,家里弟兄多就分家经营了。老屋也开始衰落。解放时,大祖父和祖父在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时,将酒坊无偿地上交给了国家经营。老家也失去了早年的繁荣与兴旺。


我爷爷排行老幺,从小熟读经书,知书达礼,为人厚道,方圆十里颇有名气。解放初,他的三个儿子都相继成家立业外出工作。我大伯在老城供销社工作,一家人搬到了江北;二伯在宜昌工作;我爸在新江口工作。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民众生活都很艰苦。我们家也不例外。一九五九年,宜昌二伯一家在城里生活相对好过些,于是,就把爷爷奶奶接去了宜昌生活。老屋里只剩下妈妈、我和弟弟三人。老屋房子大,前后两丛,娘儿三人住,显得孤凄冷落。妈妈是合作社的劳动力,每天都要参加干活。我和弟弟两个幼小的孩子无人看管。这时五岁多的我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因我家周围山多林密,时常有很多野獾、黄鼠狼等野兽出没。妈妈每天去上工时,不敢把两个幼小的孩子放在外面,只能反锁在家里。夏天还好过点,冬天北风呼啸,漫天风雪,我们只能躲在一间小的过道屋里,烤粗壳火钵子。那时,姐弟俩最害怕的是天黑,最喜欢的是白米饭,最盼望的是妈妈早点回家。


每天妈妈去上工弟弟就要哭一场。不能怪妈妈狠心,她要去合作社做工啊,不劳动就没有饭吃。为了不让弟弟哭,妈妈天不亮就起床,做完所有的家务事,安排妥姐弟俩一天的生活事项后,才叫醒我,在我朦胧中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趁弟弟没醒去上工。等弟弟醒来,我要给他穿衣,洗脸。照顾弟弟吃,喝,拉,撒,陪他玩。其实我自己也是一个不大的孩子,却装出一幅小大人的面孔,管理和照顾二岁多的弟弟。


夏天天气太长,两个小孩子实在是太无聊。我们没有玩具,没有积木,没有糖果点心和水果。一条小手绢叠过来叠过去,或者数石头果子,玩捉迷藏。一间不大的屋里躲来躲去也泛味得很。中午肚子饿了,只能吃妈妈早上准备的饭菜,早就凉了。凉了也得吃。弟弟心里老是惦记着妈妈从大食堂里偷偷给他带回来的那一小坨白饭。哭着不吃,跑到门边张望妈妈,贴着门缝哭喊:“妈妈,我要白饭!”实在饿得不行,也不得不吃那伴有野菜和豆渣的饭。有时,弟弟依偎在门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有时我也伤心地跟着哭。两个人都哭着睡着了倒在门坎上。等妈妈回家,一开门,门口倒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泪水湿了我们的衣袖。妈妈心疼不已,抱住我们也伤心地哭一场。可怜的妈妈,当年还不满二十四岁!


(二)

一九六零年的春天,连绵的春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我们家门口大堰塘里的水涨满了,淹没了平日的水埠头,水跳也漂到一边去了。


雨过天晴,太阳出来了,暖洋洋地洒满大地。空气格外清新。我和弟弟平日里都被反锁在家里没出来过。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就央求妈妈:“让我们出来玩玩吧!”妈妈无奈地看着两个孩子,没人照顾不说,每天被反锁在家里,实在太可怜了,就同意了。不过她反复叮嘱我们,只能在屋里和稻场上玩,晒太阳,不能到处跑。我和弟弟满口答应:“好!”妈妈照样要按时去合作社干活,怎么顾得上陪我们呢?我们姐弟没有幼儿园可上。没有玩具,没有家长的陪伴,只会玩泥巴,骑独马(用一根棍子或竹篙子当马骑)。


弟弟拿根竹嵩子骑独马,玩着跑着,不知怎么就跑出了稻场,去了堰塘边了。他突发奇想,想学爷爷钓鱼。哪里有鱼?干脆玩水。他拿着竹篙子拍打水面,“啪”“啪”,堰里的水花四溅,真好玩!就在他玩得高兴的时候,脚一滑就掉到堰塘里了。“哇!”弟弟大哭起来了。听到哭声,我赶紧跑过去拉他,弟弟手里的竹篙子太短,我试图前倾蹲着去拉,结果扑通一声,我也掉入了水中。当时虽说开春了,但乍暖还寒。我们穿着棉祆棉裤,掉到水里了身上马上就灌进了寒冷的水。还好,暂时还是漂在水面。这时候四下看不到一个大人,怎么办?弟弟在不停地哭。突然,我见到了水跳漂在水面,离我不远。我急中生智,乱扒两下就抓住了水跳。我把水跳轻轻一斜拉,水跳就接近了弟弟。人求生的本能有无限的能量,像见了救命稻草,二岁多的弟弟竟很快抓住了水跳。这样,我们至少不会马上沉下去。姐弟俩紧紧地抱住水跳。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浑身越来越冷,衣服越来越湿,越来越重。弟弟的小手越来越僵,他不断地哭喊着:“妈妈,要妈妈啊!”他的小手渐渐抓不住了。我不得不一只手抱住水跳,另一只手把他抓住,并且哄着他:“不怕,只要有人从这里过路,就会救我们上去的。”“妈妈说了不要我们来堰塘边来玩的,谁要你不听话呢?”弟弟知道理亏,这是不听话的下场,也不敢再哭了。其实,我也很害怕,也恨不得哭。但是,哭有什么用呢?若没有人救我们,就会冻死淹死。想到这里,我扯起噪子喊:“有人吗?我们掉水里了!”“有人吗?快救我们啦!”没有任何回音。时间仍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弟弟渐渐冻得嘴唇发乌,不再有哭声了。怎么办?我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没力气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一个激楞,让我觉得希望来了,有救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扯起喉咙大声喊:“伯伯,婶婶,快救我们啊!”赶集过路的大人们,寻声找到我和弟弟,很快把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救起来了,找柴火烤起来。


妈妈闻讯匆匆赶回家,当看到我们姐弟俩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谢天谢地啊!我的两个孩子还活着,还活着啊!”


在我姐弟俩落水以后,妈妈再也忍受不了生活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她不堪重负,终于下定决心,要把两个孩子送到新江口父亲身边。一九六零年初夏,我们搬迁到了新江口,住在河街大伯母家。我们一家四口终于团圆了。


河街

(一)


一九六零年夏天,我刚满六岁,那时我家住在河街三码头,离搬运码头很近。河街每年夏季都要涨水,除了床等大件家具,一些小物件都要搁置在楼上或挂在高处。夏季是多雨的季节,河街有水就是孩子们快乐的天堂。虽然家长一再告诫,不要我们出去玩,但我们幼小的心里充满了对外界的好奇,哪里会乖乖地呆在家里?即使外面烈曰炎炎,我们也会常跑出去,顶着太阳在码头上看热闹。


那时我觉得松滋河好宽、好深,从堤上下到河里,要走很多级石阶,涨水的时候,石阶淹没了,只剩下那么几级露在外面。每当父亲去挑水,见他拿扁担和水桶时,我就会立马跟着他去下河。来到石头阶上玩水,父亲会大声命令:“就站在这里不动!”我虽口中答应“好”,但脚还是要跟着往下走,走到水淹没了脚丫时,还要再下一级,双手提着裤管,然后左一下、右一下,在那光光的石头上踏水,任凭河水四溅,河水既浑浊又凉快。父亲挑着水桶一直往河下的石阶中走,走到河水漫过他的膝盖后,他才弯腰双手按下两只桶,咕噜咕噜地装满了两桶水,然后直起腰担起满满的两桶水往回走。此时,我赶快停住踏水的脚,赶紧往回走。石阶上留下一排小小的脚印,但很快就被父亲的大脚印给盖住了。再往上走,就没有凉爽和脚印了,有的只是一条灼热和烫脚的沙石路了。


父亲一边吃力地担着两桶水,一边说快走,不能让水洒了。担回来的水,要装到已洗净倒掉了很多泥浆的大水缸里。一般要挑三担四担,才能装满水缸。这时,母亲就会拿出一根半米长,周围满是孔的竹筒,里面装满了明矾,然后放到水缸里搅拌起来。我执意抢着搅,妈妈说,你搅不动,不给我。她拿着竹筒顺着一个方向,一边不停地搅,还一边不停地上下拄,其实就是让竹筒里的明矾充分与水里浑浊的泥沙接触,发生物理反应,让其慢慢沉淀。明矾吸附着泥沙慢慢顺着缸里的水不停旋转,这时就看到一片一片的泥沙在由小块不停地聚大,不断地转,慢慢下沉。我觉得新鲜和好奇,趴在水缸边望着,缸里面的水也渐渐地变得清澈起来,映出我调皮的头像。母亲不让我再捣乱,拉着我走开,把那竹筒从水缸里拿出来,挂到墙壁上下次再用。


水缸里的水越澄越清了,烧水、做饭都用它。烧一壶热水放上几片粗茶叶(就是一匹罐),过上一夜之后,那凉茶清甜凉爽。六十年代,大街边还有几处卖凉茶的店铺,一分钱一大碗。但是,水缸的水要省着用,一是去挑水很费力;二是用明矾澄清消毒花成本,只能吃、喝,一般不洗衣服。我们都是用洗了脸的水,淘了米的水洗衣服。洗菜和清衣服都是要下河的。清晨,母亲和阿姨婶婶们提着水桶、菜篮在水埠头排着队,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一边等候空档。当前面的浣洗完了,就会蹲在埠头上施展各自的功夫。女人们把衣服搁在石头上面,用棒槌不停地敲打揉洗,但要特别小心,一不小心,间或有浪打来,就会卷走衣服。为了去抢漂走的衣服,不得不到较深的河水中去涉水冒险,弄得满身湿淋淋的,成了真正的“落汤鸡”,我娘有一次还被漂走了一件上衣褂子,她心疼得都哭了。


夏天,住在河边的男人一般都会去河里洗澡消暑。太阳落山,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很多父亲就会带着男孩子们,还有一些老头也会带上一个毛巾,站到流淌的河水中全身上下洗个遍。会水的人还要游上几圈再回来洗。大人先给小孩子浑身洗干净,有时也和孩子在水中嬉戏一把。大人小孩玩够了,天也完全黑了,这才擦干身上的水,回家纳凉。我们女孩子,只能站在堤岸上看热闹,并为那些会“狗刨”的小哥们喝彩。虽然没有下水,倒也觉得浑身凉爽透了!


河街的夏天,虽然逝去了六十年,却让人永远难忘。


(二)


河街的夏天每年都涨水。松滋河每到洪峰过境,家家户户都备有几十个沙包木板或门板,用来抵挡自家前门和后门,防备水漫浸到屋里。街上的青石板路淹没了,人们进出很不方便,天天都得蹚水摸着石头走。河街的夏天一点也不热,习习的水风从后门口吹进来,连扇子也不用。过了八月,河街的水退下去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河水不再那么湍急和浑浊,码头上高高的石阶一级一级显现出原形。河街的秋天来了。我们在光洁的石阶上玩耍,坐在上面凉爽又惬意。大人们下河挑水,洗菜,洗衣要走很多级石阶,更累更费时间了。


码头上经常停泊着南来北往的船只。有小乌篷船,也有靠行船营生的船队。有时船队会列成一排紧靠在一起。拉一根或几根长绳用铁锚固定在岸坡上,船就不走了。在离岸最近的船上固定一块几米长的跳板,另一头接到码头的石阶上后,就可以稳稳地下船上岸了。船民们要上岸添置日用品,购买所需要的食物。河街那些调皮的水平,牛伢子几个小哥们,三三两两会瞅上时机,趁船民上岸之际,悄悄地溜到船民的船上,在船的甲板上或跳到船舱里玩耍。他们拿着桨模拟摇撸,拿着竹篙拼命的撑啊!摇啊!拽啊!跳啊!蹦啊!震得那一连串船只不停地摇晃,发出“呯呯”的碰撞声。他们以此来取乐。不过,只一会功夫,那船民们就回来了。他们大吼:“下去,哪来的细伢子?”原来这船队是湖南来的。此时,船上的捣蛋鬼们摇摇晃晃地仓惶而逃,慌不择路。来不及跑,便干脆“扑通”“扑通”跳入水中,一个猛子扎进河水里,从水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会儿岸边水中露出了几个小脑袋,一边甩着头上的水,一边哈哈大笑。船民们三步并作两步气急败坏地上了船,逮住了来不及逃跑的又不敢跳水的胆小鬼。只见他一个劲地求饶,“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我们一群站在岸边上看热闹的女孩子也替他着急,深怕他被打或扣下。我们高声喊:“放了他吧!”那船队还要赶时间行船,顾不上一个小屁孩的,也就放了他上岸去。他从我们面前走过时,还不忘伸出舌头,做个鬼脸,算是对我们帮忙予以感谢。


秋季是搬运码头最忙碌的季节。秋收的粮食是由大帆船和大木船运来的。船上的粮食全是麻袋包装,整整齐齐地码在船舱里,堆起高高的垛,上面盖着油布。只要是停泊在搬运码头运粮食的船,搬运工人都会急着卸舱。因为这波船上的货卸载了,下一波货船马上又来了。搬运码头有一条很长的斜坡路面,无遮无挡,尘土飞扬,驴骡马和搬运车辆来来往往,一派热闹景象。灼烧的太阳犹如烧烤一般,煎烤着码头上的人们和牲畜。搬运工人顶着烈日,一个个全都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短裤,身披一条长长的蓝布披肩。他们到码头的船上先把粮食麻袋包扛到坡脚,再套板车驾驴一车一车拉到岸上运到仓库去。


卸舱之前先要做好准备工作。搬运工人抬来两块长长的木跳板,约二十多米长,六七十公分宽,稳稳地架在木船与岸坡之间后就开舱卸粮了。这时几十个装卸工人排着队,从左边的跳板上走到船上,船上的工人给他们每人肩上抬放两包大麻袋,一袋足有一百来斤,两个大麻袋叠放着,足有两百多斤。工人们弯着腰,扛着包一个接着一个从右边的跳板上一步一停地经过长长的跳板。他们嘴里不停地哼着“嗨哟”、“嗨哟”的号子挪着步子,终于颤颤巍巍走到堤脚。岸坡上的工人从他们肩上接下麻袋包后,他们才能慢慢直起腰来,用长披肩擦一把满头的大汗,不能休息要接着扛下一趟,继续从另一块跳板上过去。两块跳板上装卸工人来来回回不停地忙碌着。我们这些小屁孩蹲在堤坡边,顶着烈日,淌着热汗,眯缝着眼睛,看着装卸工人们干活的场面,没有一个人说话,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真的担心万一他们没站稳摔下去了怎么办?


工人们卸完船上的粮食,吃了午饭后要再用板车将扛到坡上的麻袋包运上岸。每辆板车要装二十多包,两千多斤重啊!得驾骡马驴子拉车才行。两头驴子并排套好车,车把式是有经验且强壮的车夫,车夫双手紧握板车把手,肩上背着皮带拉绳,右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鞭子。一切准备妥当了,车夫扬起鞭子“啪”地一声响,在驴背的上空打了一个响鞭,驴就乖乖地扯上绳子使劲拉车了,随后拉着车慢慢往上爬。坡有四米多宽,二百来米长。走到坡中间,人和驴越来越吃力,坡越来越陡,板车上的拉绳绷得紧紧地,速度越来越慢。这时,车夫不得不大吼一声“驾”,再次甩响鞭子,在驴屁股上猛抽一鞭,那驴屁股上瞬间留下了长长的鞭痕,驴马上加大力气,一鼓作气拼命地拉车上了堤坡。


有时候,板车上的麻袋缝头突然开裂了,或者是麻袋包偶尔穿孔了,麻袋里的粮食漏出来,洒了一路。有谷子,也有其它豆类的。这时,早就有守候在坡边上的人们,手里拿着扫帚和撮箕。他们就像手握钢枪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战士,蜂拥而至冲向路面,抢着扫那洒在地上的粮食。在尘土飞扬中,洒在地上的粮食顷刻间就被扫得干干净净了,谁也顾不得满脸灰尘和汗水,一哄而散,飞也似地跑回家去。我们小屁孩是抢不到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如电影一晃而过的场景,无奈地拿着扫帚和口袋,带着浑身的灰尘回家了。


我家虽然只在河街住了一年多,但松滋河和河街的故事,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却是那么深刻久远。



胡守翠,松滋市老年大学文学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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