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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散文】读一读汪曾祺(外一篇)--邓梓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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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1-3-31 17:30:18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读一读汪曾祺(外一篇)

邓梓辛

 

近来偶得了一本汪老的文集,文风活泼可爱,天真烂漫。每读一篇,笔下的人物似乎都活灵活现,近在眼前,似乎都在身边不远处生活着,不管是江苏的某个水乡小镇,还是昆明某个大学一隅,亦或坝下的某处果园,书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在积极地、热烈地活着。尽管有着不同的人生轨迹,或者有着幸与不幸的遭遇,大家都是坦然面对。尤其是在乱世,在战争的威胁下,军阀的压迫下都不能让这些普通人对生活屈服,汪老将这种精神称之为我们国民骨子里有的东西。

汪老对劳动人民的生活有着深厚的感情,在描写果园生活的时候,塑造了很多青年形象,比如看水的小吕。小吕在当时还是个果园的小工,当时因为葡萄园要浇水,组长带领工人连夜开渠,而小吕负责监测水的动态,既不能让大水漫灌,也不能让渠水断流。一整夜得守着闸门和堤坝,中途还唱着歌为自己壮胆。凌晨的时候遇到了狼,还想用手电筒的光圈罩住狼,这对现在的青年人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那种不畏艰难的态度,和踏实肯干的精神,是一笔永远的财富。

文集中,汪老对表达颜色的词语运用娴熟,信手拈来就是一副美丽的风景。仅仅黄色,就有好几种,形容木柄的牙黄色,形容脸色不好——黄巴巴的,形容老年人的痴黄色,形容病容的蜡渣黄,形容鸭胗的蕊黄色,形容洪水的浊黄色,形容灯光的蜜黄色……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在写到天池的水时,汪老又借画家的口说出,“天池不是能画的,太蓝,太绿,画出来像是假的。”这样的描写让读者对美丽的风光充满了想象。

汪老曾经师从沈从文大师,对老师的回忆录也是笔笔生情。课堂上的教诲,课下的提点,都不无体现了老师对他文笔的肯定。而汪老曾经在昆明西南联大的求学经历,也是在战争中辗转的一段经历。其中对跑警报的描写,令人捧腹的同时,也让人对当时大学生从容态度感到敬佩。这段经历也被导演李芳芳搬上荧幕,成了电影《无问西东》里面的一个片段。这部电影号称感动了无数清华人,因为曾经的百年清华也是西南联大的一部分。电影再现了汪老文集中的几个经典片段,结伴跑警报的青年男女,五台山上升起的红球,煨在煤火搪瓷缸中的莲子,下雨的时候殷勤送伞的男学生。作为汪老的粉丝,在观看电影的时候也很是唏嘘。

写男女之情,汪老最著名的一篇应属《受戒》,青春活泼的小英子,懵懂的少年明海,在小小的荸荠庵,朝夕相处,产生了单纯美好的恋情。在俗世眼中,和尚应该是佛门清修之人,而在文中的乱世,庵中的和尚各有各的选择。和尚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谋生的手段。为了养家糊口,他们中有人还会耍杂耍一般的接飞铙,有人会操丝弦管笛,闲时还会打牌,过年会杀猪。真正让明海觉得自己要选择和尚这条道路的就是神圣的受戒之礼。在威严的善因寺大殿里面,一群人喝粥的时候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的,小英子却大大方方地一句“我走啦!”让明子微微点头,这也体现了两人的默契。小英子其实也有点担心明海会真正追随佛法而去,回家路上两人的互表心意却证明,明海其实也是中意她的,他心中始终点着一盏世俗的灯。

汪老对历史文物也有考据充分。岳阳楼究竟是谁修建?大家都熟读岳阳楼记,都以为是滕子京修,汪老却认为现在的岳阳楼并非如此,因为岳阳楼前后经历数次大火,每次大火后都由当时推官或者知府、知县组织维修。写到伊犁,曾经林则徐被贬谪的地方,汪老又考据出锡伯族从呼伦贝尔迁徙至此的历史,汪老赞其为“多么壮观的,富于浪漫主义色彩,充满人情味的队伍”!

对于美食的描写,汪老更是登峰造极,令人食指大动。多少人通过汪老的书认识了高邮的咸鸭蛋,扬州的煮干丝,桃花源的擂茶,昆明的各种菌子和汽锅鸡,新疆的马奶子……如此种种,仿佛隔着书页儿都能闻到里面腾腾香气。

写实物,汪老给我们描绘了美轮美奂的玻璃珠子灯,构造精巧的缂丝机关布伞,充满童趣的螺蛳弓,四肢会动的蛤蟆灯;在写物的同时又把各式各样人物的命运穿插其中,表面上是写物,实际上是写的后面依存的或悲或喜的人生。

汪老真是一个懂生活的人,正如他在《卖蚯蚓的人》里面写到的,主人公“我”在听闻别人因为他与卖蚯蚓的对话而引起争执时,解释道,“我只是想了解他。我对所有的人都有兴趣,包括站在时代的前列的人和这个汉俑一样的卖蚯蚓的人……我是个写小说的人,对于人,我只想了解、欣赏,并对他进行描绘,我不想对任何人作出论断。像我的一位老师一样,对于这个世界,我所倾心的是现象。我不善于作抽象的思维。我对人,更多地注意的是他的审美意义……”这段话,似乎也是汪老对自己作家生涯的一个总结。正是对于周围发生一切日常的热爱,持者一支不知疲倦的笔,才能写出这些看似平淡如水,实则津津有味的文字来。

 

山林的初冬

起风了,一阵远处的松涛呼啸而来,这处的山林也受到了某种感应,也跟着摇摆。颤动的树尖,抖落几根不知名鸟类的羽毛。地上的松针纹丝不动,铺了一地褐色的花纹。

这条林间小道径直通向丘陵间的几块稻田,被农人命名为碾子踏巴。在农人的眼中,每块田都有它的名字,挨着池塘的叫堰岗丘,往下游的一块叫窝子,再往下叫三斗丘。地势高的一块水田叫皂荚膀子,听闻曾经在这块田边长着一株很高大的皂角树。此时的稻子都被收割,除了一茬茬整齐的稻草被截断茎干,整个水田都浸在冰冷的水里,成了一片洼地。

路边点缀着零星彩色浆果,紫色的是沿阶草又称麦冬的果实,红色的是野蔷薇的果实。随手摘下一颗被雨水泡涨的野蔷薇果,一只褐色的蚂蚁贪婪地吸食里面为数不多的酸甜果肉,大快朵颐。

往林间走两步,栎树的枝桠上落满了松针,似乎已被精心装扮。清明祭祀的塑料彩花被某些林间小兽拖倒在地,花瓣的边缘翻折过来合拢,远看就像海洋里的扇贝。红椋果还未爆开就从枝头跌下,一颗颗红色爱心,就像一封封刚写完的滚烫情书。

散步完返回时,突然发现有一簇松针与别处不同,原来是一只遇害已久的小刺猬。此时它的遗骸已经与身下的泥土融为一体,滋养了几团蠕动的蛆虫。只能从部分风化的头盖骨推断,这桩谋杀已经过去半月之久。

远望到房顶冒出的缕缕炊烟,一步一步缩短与人间烟火的距离,一步一步远离山林清冽的气息。尽管是肃杀的初冬,山林也在尽其所能,滋养着各种各样的生灵。

 

邓梓辛,湖北松滋人,研究生学历,现在荆州一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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