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 【纪实】台山惜字藏与惜字习俗（作者：吴文甫）

杨林市台山之巅，有一块石板：惜字藏。长年置于焚香炉边，它来自何处？起于何年？山之僧概不知也！

　　屡次上台山，免不了观摩一番。庚子闰四月既望，邀乔、甘二人专程上山拓片，终得清晰字迹。石板高80.5cm，宽40cm，厚6-8cm不等，表面磨平，背面毛坯。除“惜字藏”三个大字外，无有其它。

　　惜字藏是什么？借助网络，查到湖南南县、重庆北碚、上海真如寺、民国时汉口慈善总会等处均有惜字藏，与惜字藏稍异的是惜字塔、惜字炉、惜字亭、字库塔、……，不一而足。

　　国家图书馆宋本蓉在《明清惜字塔——惜字文化的建筑遗存》中写道：有一种塔是专门为文字而建的，写有文字的纸被送到这里焚化，并且人们相信文字可以从这里回到天上……。这样的塔，各地对它的称呼不一样，“字库”、“圣迹亭”、“敬字亭”、“惜字宫”、“惜字炉”、“惜字塔”……等。基本功能就是焚化字纸。……人们为什么对文字如此的尊崇？对写有字的一片纸也心怀敬畏？专门建塔来处理废弃的字纸，……这塔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深藏的秘密呢？

　　宋本蓉在文中说，惜字之俗始于文字的神圣化。《世本•作篇》记载：“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龙潜藏”。尽管这类传说难以用“科学”去解释，但文字的出现是人类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大事。从文字出现到现在，我们越来越多地依赖文字，历代的思想和文化更多地依赖文字来记录和传承、传播，文字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有神圣的地位。

　　对于书籍的保存是最初惜字文化的主要内容，大约从唐朝开始，出现了岁末祭书和祭司书之神（长恩）的风俗，并一直延续下来。祭司书之神是因为书籍保存难，人们希望有一种超常的神力来帮助藏书人保护书籍。据说在除夕呼唤长恩的名字并且祭祀他，就能保佑书籍不会被书虫蠹鱼蛀坏，也不会被老鼠啃咬。

　　这段时期惜字只是少数人的行为，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最初的文字和文化只是在少数比较固定的人群中间流传，其他人没有太多的机会和文字接触。二是因为书写文字载体的限制，成书不易，使得文字很少被不恰当处置，惜字与惜物是一致的。

　　到了明清时期，惜字活动最终成为一种民俗文化，呈现新的时代特点。在惜字塔焚化字纸和成立惜字会专门管理惜字事务，是明清惜字文化的新表现。惜字成为一种行为，一种仪式，一种文化现象，随着惜字习俗的兴盛，惜字塔成为中国城市和乡村的必要公共建筑。

　　敬惜字纸其实就是对字纸的处理方式要“敬”，怎么才是“敬”呢？主流的方式是到惜字塔焚化，“过化存神”，以此来避免亵渎文字。清代惜字塔进一步向民间推广，捐资维修、雇人捡拾字纸、举行恭送字纸入火仪式等事务也就需要一个机构来完成，于是产生了惜字会。惜字会的理想是济世与教化，因为劝善规过，维持一方纯朴风俗，那是文人的职责所在。随着惜字塔和惜字会出现的还有各种惜字的善书，这些善书对如何正确处理字纸及福报，以及处理字纸的行为不当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有详细的描述：“平生以银钱买字纸至家，香汤浴焚者，万功，增寿一纪，得享富贵，子孙贤孝。”“骗人买字纸钱，不买字纸焚者，一百罪，定然恶病夭折。”

　　惜字还体现在慎用文字上，“有关人性命者、有关人名节者、有误人功名者、有离间人骨肉者、颠倒人是非使人衔冤者”都要慎用。

　　惜字活动在清代晚期，从民间的文化活动，发展到连政府也不得不以提倡的方式来承认和利用，可见惜字活动在明清社会中的影响力是举足轻重的。

　　惜字习俗随着科举制度的崩溃而终结。在随后的100年间，我国社会发生了根本转变，加上西方文化渗入，更有甚者对传统文化持否定与批判态度，由此老百姓对惜字文化的热情渐渐退去，至“文革”破除“四旧”运动，惜字塔等建筑毁坏殆尽，人们对 “惜字藏”一无所知也“顺理成章”啦！

　　惜字藏、敬字亭，是我国传统文化之孑遗。了解这一文化现象，是对传统文化敬畏与褒扬。

　　台山之惜字藏无从查考，与乔甘二人所拓之碑文定当好好保存！乔甘者，文才、廷辉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