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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介 【评介】我的诗歌情缘 - 杜丽君

洈水网刊小编 2017-9-19 20:09:00

我的诗歌情缘

杜丽君/文
                          
师范毕业后,我先后写过十二年教案,十四年公文。感慨起来,有两个没想到,一是退休赋闲后开通博客,最初的计划是写家事往事身边事,记录一下一生所经。没想到二零一零年以后来了一个转身,以五十八岁的年龄开始写诗,几年时间不知不觉写了四百七十九首,陆续发表在各类纸质媒体或者网刊上,结集成诗集《涓涓之水》(潜意识里,我愿意她与诗歌保持一样的灵动与隽永),于二零一七年,荣幸地获得王夏子文学奖诗歌一等奖。感慨之二是年逾花甲,我竟能因为诗歌而进入人们的视野,被身边乃至各地更多的人所闻知和逐渐熟悉,并融入更广泛更频繁的文化交流,从而让我的退休人生一举告别了封闭与蹉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时光的眩晕感让我感恩不尽。

诚然,教书匠与诗人两种身份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我是怎样情有独钟迷恋上诗歌,从此心无旁骛并一发不可收的,似乎说不出也无需说出子丑寅卯来。客观的事实胜于雄辩,是诗歌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改变了我曾经荒芜的内心与平淡无奇的外在。

这个阳春三月,我写下了一首《如果,我真的爱过你》,它受到比较广泛的好评,被几家刊物同时转载。它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我的诗作水平,此刻,我想与大家分享其中的愉悦与美好。

如果,真的爱过你,我就把你藏得很深,很深/ 像暗疾,不为人知/ 然后,对久治不愈的人间, 报以微笑的玫瑰/ 如果,真的爱过你,我就再不会使小性子,把自己,藏在叶子的背面/ 看你,满世界找的悲痛欲绝/ 如果,真的爱过你,我就天下慈悲,江山柔软/比无数的小草,更像女儿,也比唯一的泥土,更像母亲。(《如果,我真的爱过你》)

如果它仅仅只是一首情诗,相信可以让你有回味的无穷,有直抵青葱岁月的懵懂与冲动。然而,仅仅将诗中的“ 你 ”,狭隘地对应为一己私情是不够准确的,最终使诗歌站立起来并得到公认的是观照内心,直面沉疴,然后抽丝剥茧,呈现对人间无尽的悲悯与感恩。“暗疾”是入世之痛,玫瑰是铿锵之美,“ 比无数的小草,更像女儿,也比唯一的泥土,更像母亲 ”,是爱的真谛,深刻地揭示了个人命运与根植于土地母亲的血肉联系,使人一下子无限地接近柔软,接近旷远,接近史无前例。很多之前不认识的人,都有误解我年龄的曾经发生,我除了粲然一笑,只能告诉你,是诗歌缔造了另一个我,如同年轻的风浩荡原野,让人始料不及,也让我对自己平生第一次刮目相看。

没有理由是最好的理由。诗歌之于凡夫俗子的我,恰如生命里一场刻骨铭心的遇见,而又不仅仅是遇见。

生命需要如此遇见,它是对自我的重新发现与深度挖掘。

筚路蓝缕,人生苦短,除了与自己同枕共眠繁衍生息的那一位,每一个沉重的肉身都应该有一个另外的“我”,在某个对的时间与空间,一见如故地“怦然心动”,“两情相悦”,顺境共徜徉,逆境同呼吸。这个“我”,可能是某种思维倾向,或者久而久之的生活习惯。这个我使我们得以远离喧嚣,澄净内心,与时光对峙,与浮生和解,与外部世界保持良好的沟通和完整的呼应。阅读,旅行,品茗,对弈,挥毫泼墨,鼓琴弄瑟……都当在此列。这样醍醐灌顶的时候,诗歌就犹如爱人,朝夕相伴,耳鬓厮磨,让我通过它的存在而存在,又通过它的博大精深而延续,足以站在命运的高处,眺望人生。我从诗歌给予的暗示里看见自己前所未有的崭新与无限延伸的可能。“ 你是旺盛的,旺盛如一江春水,江花是站在胸脯上的火焰,号子就不会一夜凋零 ”《你若听见,我便缤纷》,就是这种精神状态的自然流露。与年龄无关,与惯性轨迹无关,诗意生活激情写作,每一天的每一个我,都可以细微到极致,从容到永远,对周遭的一切说“ 安”:

安!厨房与厅堂的九十度拐角/ 安!碧螺春泡着的午夜三点钟/ 安!兰花指数痛的点点羊群/ 安!手风琴弹乱的那场雨水/ 安!打湿满庭芳的翠色鸟鸣/ 安!蚂蚁们搬运的所有静默/ 安!浮生!/ 安! 比浮生更轻的/我们!《安!》

九死而无悔,所有的随波逐流就此打破,所有的庸常轻于浮生,而“比浮生更轻的我们”,在诗歌熏陶的心境里甘之若饴,安之若素。

遇见需要因果机缘,它是冥冥之中不可违的安排。

茫茫宇宙里,两粒微尘一样的遇见并彼此照亮,是极其美好而微妙的。它的不可抗拒在于“众里寻他千百度”的不可求,不可辜负;在于心有灵犀,情有所动,意有所属;更在于彼此间的相互渗透,气息贯通,轨迹重合,直至无法区分难以割舍。我想说,如果有色彩,诗歌首先应该是忧郁的,忧郁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她总是先于悲悯抵达人性的良知,然后润物无声,抽发出“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光明与柔软。从这点出发,我与生俱来的生命底色:孤独,敏锐,多愁善感,不乏激情,是她两耳垂肩的一部分,一拍即合。与诗歌“执手相看”之前,我曾尝试过多种文学体裁的写作,散文,随笔,词曲,甚至小说,而它们中始终没有谁可以像诗歌那样丝丝入扣,又摧枯拉朽,瞬间点燃我的创作欲望,照亮暮年的所剩无几。客观地说,一生辗转三尺讲台两袖清风,我是贫瘠的,迄今为止,除了诗歌,我一无所喜,也一无所长,甚至最终一无所成。而当诗歌成为个人元素的主打色,成为打磨时光的兵器,成为不可或缺的另一种呼吸,实现与物质世界的必要交换;当痴迷于她的意境铺设思维跳跃词语转换,以及在有限里抵达永恒与不朽,我便有了虔诚的膜拜和不可逆的一往情深。

激情与意象是相互支撑相互碰撞的两极,需要饱满与沉淀。

接下来,像生命里的另一半,在水乳交融之后,我对诗歌倾尽了所有的爱意与忠诚,而激情勃发是贯穿始终的一根红线。

没有激情,就没有诗歌。诗歌在汉语言文学里的地位是无敌的,较之其他文体,它既厚重又灵异,既古老又年轻。除了空灵,阴柔,不露痕迹的糅合,更需要意象饱满,灵感火花四溅,而这一切取决于诗人的才气与激情。激情一半来自于先天的强大基因,一半来自后天的学识修养阅历,更重要的是对世间万物众生颠扑不破的热爱与敬畏。

因为激情,你才可以细腻着粗犷,慈悲着坚韧,高山仰止,历久弥新。

对激情的明喻,最司空见惯的是“火”。而大相径庭,在我的诗歌里,激情与水密不可分,逶迤跌宕,一泻千里。原松滋市文联主席,现松滋市文广新局党组付书记曹其华先生序我的诗集《涓涓之水》的标题是“不绝于耳的叮咚之声”。像望闻问切,他是一位将我的心声准确把脉并剖析得淋漓尽致的人:“纵览《涓涓之水》,有一个永恒的主题是水,这种与阳光和空气齐名的物质,在杜丽君的诗歌里司空见惯,俯拾皆是。水乃生命之源,万物赖以生存,虽无色无味无形,却至柔至刚至诚……诗中的水似雪花,似晨雾,似溪流,似出浴的神女,似未绽的花蕾,似曾相识归来的春燕,似去年桃花轻掩的柴门,总是会带给读者以无限的遐思,纯朴的记忆,大美大爱如浪潮滚滚,可以说把天地灵气日月精华都融化于在水一方。”松滋市作协秘书长,《洈水》杂志诗歌编辑刘盛云也在诗评里称道:“杜丽君女士的诗作形制精致,韵律鲜明,意象丰富而境界深远。她的诗几乎都在十五行左右,然而尺水之间,却清波荡漾,千帆旖旎。”曹主席与刘秘书长的溢美之词让我汗颜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们的激励无疑是巨大的,温暖的,把脉也无比精准。水之于我,是诗歌之本,情感之源,是真实内心的自然流淌,凝聚着浓厚的亲情和乡愁。

无论心灵深处还是笔下,家乡名不见经传的柳林河都具有爱人一样的肌理与呼吸,它是常写常新,屡写不败的具象。

我以水自况,譬如《自画像》是这样吟咏的:

属水,与柳林河共枕一梦/ 胸口揣着一缕水草几块卵石/月光下走莲步,摇蚱蜢舟/在五千年的那片水声里/打捞漏网之鱼/偶尔堆雪,一抹远山描眉/与路过的春风推杯换盏/将村口的那棵桃花灌醉,等/流水外,一支竹笛的双吐音/将浮云吹散,把涟漪聚拢。(《自画像》)

寓情于水,推波助澜,由虚而实,再由实而虚,温润而不忧伤,灵动而不漫漶,现实与浪漫交相辉映,将对故乡的眷恋,崇拜,憧憬挥洒到极致。

《柳林河的自述》和《告诉脉搏》两首诗歌,进一步将生死契阔推向新的高度:

许我省略姓氏,隐去祖籍/ 让一叶水声在荷裙上欲说还休/许你踏月而来,步江南细雨韵辙/柔柔唤我一声----柳林河!/水车童谣是我的,稻麦飘香是我的/环佩叮咚之后,黄花渐瘦也是/你,只需要有横槊赋诗的喜悦/有沦陷那片青花瓷的律动和喘息/并将一条玉带缠在腰间,而/拒绝说出水鸟叼着的那一粒涟漪。(《柳林河的自述》)

告诉脉搏,柳林河是如何在百转千回之后/瘦成一根襁褓上的细带子/让我透过月光,看见母亲脸庞/一行,疼痛的泪水。(《告诉脉搏》)

其实,无论长幼尊卑,天涯咫尺,我们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条“柳林河”,流经生命,流淌记忆,生生不息。你可以为她朝思暮想,漂泊辗转,但始终拒绝说出某些流离之苦,创世之痛。在这里,与“一粒涟漪”的微不足道对应的是一石激起千重浪,心潮起伏,自当难免。

个体历经之上独有的诗意表达,也许你也并不陌生。譬如,《我越来越像一条衣带渐宽的河流》:

如果,秋风是一把断水的刀刃/屡试不爽,我就越来越像/家乡那条衣带渐宽的河流,像她/木质的姓氏,湿漉漉的偏旁/长满捣衣声的水埠头,也长满/一支水桶晃荡的月光曲/像她三溪口以上的一千条素绢/泌水桥以下的一万匹野马/而更多的时候,是像一块鹅卵石/咬破浪花的嘴唇,咬住岸/在想你的每一寸柔波里,打坐/诵经,超度越来越痛的/层林尽染。

一一道来,如数家珍,像姓氏,像偏旁,像它的奔流不息,也像它的缄口不语,排比句由浅入深,剖析一个“痛”字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从内涵到外延,呈现出为人消得伊憔悴的忧伤之美。

从柳林河出发,我才得以看见更多的“水天一色”。怀古述今之情发于笔端,最低处的仰望往往催人自省,发人深思。我写《致曲尺河》(刊登于《武汉作家》2015总第65期):

曾经咆哮一匹脱缰的野马/放排的汉子从五峰的陡峭里来/赤身裸体,头缠白云/仿佛,图腾自河流上升起/古铜色皮肤折射太阳的光晕/竹篙撑开两岸青山,玉带若水/村庄一呼百应/水岸边,有那么多牵绊的眼神/没有一棵树是不长伤疤的/每一条小路都斗折蛇行,最终/通往林莽的内心/每一朵野花,都是莫名的心跳/明明灭灭/当落差消失,流速几近为零/时光搁浅了一叶木划子船/德勤小学那群跳土家摆手舞的小姑娘/是我眼里唯一的浪花/湿漉漉的

沧海桑田,既写消逝的疼痛,也写展望的欣慰,“浪花”是意在言外,“德勤小学那群跳土家摆手舞的小姑娘”的背后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诗歌的落脚点在最末处呈现,诗意是充分跳跃的美好,我的想象似乎有些大胆,也有些别致。我的《松西河看水》(发于《洈水》2016年第三期)是一首同题诗:

雨后放晴的松西河/仿佛一道神谕,它将带走/孤峰,落日,望江亭/留下拦龙寺口吐莲花/谢家渡像云游的采药人/影子越来越淡/而船工号子反复推敲的/河街始终是明亮的/它睡在芦苇的白发上/与秋水无烟为邻/勾兑,一株被子植物的尖叫/三十八度的微醺/第一千零一次的折叠/浪高三尺,搬运骨节里/往事越千年的窖香。

河水可以带走的叫旧迹,譬如望江亭,谢家渡,船工号子;它带不走的叫历史,从“河街始终是明亮的”开始,所有的意象直指白云边,微醺,折叠,直到“搬运骨节里/往事越千年的窖香”。而更远的触角在历史的源头:

五月,是一条怀旧的河流/号子校正罗盘,波涛擦亮灯盏/柳浪推着岁月的舟楫/你所见到的每一朵栀子花/都是低处起飞的鸟儿,像梦/它用翅膀摇橹,抵达/龙舟反复打捞的那个雨季/是的,麦浪始终大于天空/你所剥开的每一枚粽子/都是土地温馨,日子甜糯/红豆生南国的秘密。《五月是一条怀旧的河流》

溯源而上,五月的怀旧只能属于汨罗江,龙舟,粽子,栀子花铺陈的典型意境以及典型意义之上的十指相扣,薪火相传。

写得多了,我笔下的世间万事万物不觉有了水的外在与内质。譬如“野菊花走着柳林河的腰肢”;“方山把羊群赶上云端/而我把爱人的影子/悄悄融化在九叠泉”;鸟鸣“用一片羽毛梳理,另一片/把小路梳成了琴弦/把我梳成了一江春水”。去年冬天曾经一口气写下六首关于雪的诗歌,写得比较满意的一首是《雪的悲悯一望无垠》:

一只麻雀仿佛褐色叶子/被寒风捋下了树巅,它坠下尘世之轻,也坠下泪水/之重。它在比白更白的虚空里/扒拉着幕天席地的,黑/仿佛我们在绝望的白发,拔节星光/用仅有的八百里青山砍柴/将剩余的海水煮沸/是的,一些挣扎粉妆玉砌/一些颤栗不为人知/而大地之上,雪的悲悯一望无垠。

无独有偶,这首诗的整体气韵依然是波推浪涌的,由物及人,由此及彼,被一只雪地里觅食的麻雀放大的是人世艰辛,众生匍匐,但你可以从自己无声滑落的泪水里读关乎卑微的挣扎,从挣扎里深刻领悟人性滚烫,悲悯厚重。

路漫漫其修远兮。我深深知道,我的作品是有明显缺陷的,它挺拔不够温润有余,缺乏宏伟壮观振聋发聩。这些问题的存在与视野胸襟格局修为有关,与集腋成裘有关。我将坚定前行,不忘初心,继续坚持温度增加厚度淬炼强度,争取在未来的日子里有所进步。

诗歌像一生挚爱,也像自己的孩子,只有自己知道十月怀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尽管有先天不足和后天恨铁不成钢的缺憾,但也问心无愧。“红尘千劫中,我自低眉写”这是我的自勉,很庆幸能把余生的黄金时间交付给诗歌,很庆幸能有与各位文友有深入交流互动的宝贵机缘,领受良师益友们的不吝赐教,感受兄弟姐妹般的每一份力量与温暖!

(本文为杜丽君本人在松滋作协教育分会为其召开的诗歌研讨会上的发言,刊出时编辑略有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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