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伍家牌楼 伍法静

伍家牌楼

伍法静

记忆中的伍家牌楼，坐落在王家大湖南岸约一公里处的跑马岗村。

当地村民回忆，居住在本地的伍氏宗亲世代团结和睦、门高户大，家训之纲以耕读为本，以重德向善为荣，以勤劳节俭为根。伍族有一童子名曰伍燧，与公安县毛家湾女子毛氏订婚。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伍燧在读书求学期间突发疾病而亡。毛氏当年十九岁不嫁未婚，惊闻噩耗后，她拥被蒙面五日食不甘味，逝水共吞声，终日常抱哀恨。毛家人请命于祖父母，祖父母同意毛氏过门伍府对遭遇丧事者公婆、公爹进行看望慰问。在伍府慰问多日，毛氏父母催促她从伍府早些归家，她却说：“吾已归矣，哪还有回家之说呢？”她决定要留在伍家为未婚夫伍燧终身守寡。她说到做到，在伍府孝亲敬长、遵纪守纲、勤劳有为、恪守贞节，深受伍族人的尊重，于是人们都尊敬地称她“毛贞女”，毛贞女寿终正寝于乾隆三年（1738年），享年71岁。

伍族人为了表彰她的感人事迹，便上奏当朝皇帝为其立建贞节牌楼。皇帝为了弘扬正气，光大妇女坚守贞操的气节，下圣旨准建伍家贞节牌楼，拨付银两数千万予以支持，并同期修建了上朝门、下朝门和牌楼相关联的建筑工程。

伍家贞节牌楼建筑坐北朝南呈长方形，东西长9米，南北宽7米，占地面积约63平方米。楼牌三层高约9米，主体建筑全是用大型条石作基。一楼基台上四角各有几个人高的大型石象，它们体态大同小异，象鼻子高高地伸向空中，好像一门高耸的炮筒。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楼中央还有大门，空间可以容纳众物。二楼除大型条石作梁外，适用面积略有缩小，二楼四角为粗大奇巧、雕龙绣凤的石柱，并安放有石狮及各种石兽的雕刻组合群。整个二楼规模宏大气派，石兽形态各异、千奇百怪，是一幅精美鲜明的艺术作品。三楼条石作基作梁，面积再次缩小。方台四周有八根高大的蟠龙石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活生生的石龙，有的像双龙戏珠；有的似单龙翔舞；有行龙、坐龙、升龙、降龙，多姿多态，巧夺天工。方台正中立放着两个威风凛凛的石雕大将军，他们手执大刀，怒目圆睁，大有横扫一切来敌之气势。大将军顶上安放着一块向下略倾的石板，石板上面明晰地刻着当朝皇帝的圣旨，楼顶把四道垂脊攒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宝顶，轮廓十分自然和谐。

楼牌的背面设计同样精致完美，除雕刻着各种花草树竹外，还雕刻有八路神仙的石像后台。他们无风自舞，身子略显消瘦，衣袂飘飘，清冷的背影仿佛与天地相融，似已把自己的身心都缝入了茫茫苍穹，大有吸风饮露、驾龙乘云、普救人间灾难之气概。

当地老人谈到伍家牌楼各式各样奇巧无比的石雕时，无不为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与精湛的石雕艺术而惊叹折服，这是劳动人民的血汗和智慧凝结的牌楼艺术，也是人们记忆深处忘不掉的浓浓乡愁。

可惜，在一九六一年季夏的一个傍晚，天边升起了朵朵黑云，不一会儿，烈日隐曜、薄暮冥冥，西边的山峰丘峦隐没了形体，妖风四起，热浪排空，路人几乎无法行走。说时迟那时快，一阵百年不遇的龙卷风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向伍家牌楼席卷而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好似山也崩了，地也裂了，伍家牌楼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了人们口口相传的记忆。

主体建筑倒塌后，有人将条石运走做门槛，做大门竖框；有人用石料做成猪槽、碾子；还有人用石狮、石象做水桥的，也有生产队用石料做队屋墙基，把石板当地板用的；有的条石用于拦水护堤、用于抗洪抢险、修桥筑路，不多时，美轮美奂的石雕艺术作品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解放前夕，贺龙元帅率领的红军队伍路经伍家牌楼建筑群，也曾在这安营扎寨、住宿停留。解放后，当地群众在这里建农会、分田地、灭土匪、斗地主。如今伍家牌路建筑群虽然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毛贞女所坚持的“守信”“重礼”等优秀品格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伍家牌楼，是一个地域概念，是人们耕读传家、繁衍生息的美好家园；伍家牌楼，是一个精神寄托，凝结着乡愁亲情的心灵渴望。

风帆启航再驰骋，牌楼无踪仍有声。今天，这里迎来了新时代新发展的大好机遇，不仅是城市繁荣兴盛的背景色，更成为乡村振兴道路上靓丽的风景线。

伍法静，松滋市退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