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散文】守 望-----陈启政

        二0一五年冬，我病倒了，至今已近三年。在这一千余个日日夜夜里，是我老婆不离不弃的陪伴，她尽力使我的生活舒坦和温馨。有一种情愫叫守望，她所做的正是真情守望的最好诠释。   

        〈一〉南国暖冬   

        二0一六年的十一月中旬，我们乘高铁来到深圳。途中上车下车进站出站，她手提一个大行李箱，身背两大包，累得满头大汗，甚至很无助。但她还面带微笑，这是一种情感的使然。途中我们欣赏沿途的田野风景，私语我们的过去和未来。   

        来到深圳，我住在女儿家，享受家庭团聚的天伦之乐。深圳的天蓝蓝的，这里没有雪花，没有冰冻，也没有刺骨的寒风。   

        我住在女儿家。每天8点起床，下楼吃早点、买菜。中晚餐一般在家吃，老婆做福寿鱼、鲈鱼和农家小炒肉，味道可口。有时去面点王吃宵夜，感受南国风情。白天一般在家看电视，晚上我们在小区花园漫步或静坐，花园枝叶茂盛，鸟语花香。地上的灯和天上的星交相辉映，呈现出或暗或明的星火海洋，晚上风有一丝凉意，我们俩依偎在一起，聊过去，也期许美好的未来。我心想如果我不得这个病，我们这个家有多好啊。想到这些，再遥看我女儿家葱绿金桔盆景，我的眼角偷偷的流着泪水，心生一丝悲凉。   

        腊月初，我们来到顺德弟弟家，我们俩住一个套间，屋内温度调到恒温15度，我病后从治疗到生活都是弟弟通盘考虑，我们之间的手足情有口皆碑。弟妹做的来自兴山的腊肉、腊鱼，味道可口，侄姑娘每天买我喜欢吃的水果，他们的爱使我们感到宾至如归。顺德是著名的美食之乡，这里的烤鹅味道鲜美，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大年三十老婆和弟妹一大早就忙着做团年饭。满盘盛席的团年饭富含家乡风情，我们一大家人围在一桌过大年，吃团年饭，吃的喜气洋洋，吃的有剩有余，象征着新年人寿年丰。晚上大姐和宏桥他们两家一起来到这里，共度除夕之夜，有打花牌的、有看春晚的、有吃宵夜的，满屋灯火通明，谈笑风生，一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   

        这个冬天我们在广东的深圳和顺德度过，在这些日子里，我们俩收获了与儿女团员和亲人团聚的喜悦。   

        〈二〉家乡数月   

        从深圳回来以后，因肺部感染在医院住了半月。然后回到乡下老家，在那里度过了阳光明媚的春天和烈日焰焰的盛夏。   

        我们家自然环境良好，家门前是广袤的田野，一副绿色的画卷。屋后是风景园林和小河。红叶竞相绽放，树梢鸟语争鸣，河中鱼儿跳跃，河边白鹤倘佯......   

        在这里老婆学会了种菜，卷着裤脚，戴着草帽，晒得黑黑的，俨然一幅农村妇女的模样。在这里她还学会了骑摩托车，用车上街拖饮用水。可这是我最揪心的事，担心她撞车，担心她摔倒。她每次骑车出门，我总是拄着拐杖，艰难地挪着脚步，来到后院，注视屋后的那条乡村公路，直到她背影消失，然后静候她安全返回的车鸣声。   

        为了改善居住环境，她请人安装遮阳布，安装了纱窗门，白天她用轮椅推我到后院休息，感受大自然的千姿百态。晚上她陪我到门前操场乘凉，用巴扇给我赶蚊子，让我与乡亲邻里接触，消除我的孤独感。   

        在乡下老家的这些日子里，在她陪伴和护理下，我享受阳光，享受了自然，收获了亲情和农村人最朴实的情感，这是我七七年考学离开家乡以后，在故乡居住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三〉病床生涯   

        去年冬天因肺部感染住进医院，一直延续到现在，一年多来我远离阳光，远离自然，远离亲人，终日与病床为伴，与护工为友，过着囚禁般的生活。   

        病情发展，病魔吞噬了我身体的本能，使我丧失了行走、吞咽和语言功能。生活失去了自理能力。因此护理难度加大，她每天要给我配餐，要打成流食注射，要一周两次地换药，不管是寒风凛冽的隆冬，还是烈日焰焰的盛夏，日复一日，天天如此。她承受身累和心累的双重压力，身心疲惫，我欠她很多，现在已无力偿还，这是我人生的一大遗憾！   

        我现在呼吸依赖呼吸机，进食依靠胃管，生命和情感十分脆弱，我愿意承受更大痛苦地折磨，换一个心愿就是祈祷亲人健康和平安。我思念亲人，眷念人生，所以我选择了贪婪地生存。   

        三十多年朝夕相处，我和她风雨同舟。三十多年风雨人生，我们相濡以沫。我们的家殷实而美满，曾经许多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病后三年，是她的相依为伴成就了我每天的内心踏实，是她的精心护理，缓解了我身体的痛苦，是她的执着守望激发了我对明天的憧憬。   

        好久好久了，我仍“一息尚存”！这近乎倔强的生命体征，则是我蓄力为回报守望的微微一笑哦！   

                                   2018年秋 于松滋一医病床   

        陈启政，2020年8月因病去世。生前为松滋市言程中学物理高级教师、学校工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