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小说】光 明 协 奏 曲 -------余常春

  光 明 协 奏 曲

                                余常春

我和大山里来的黃奶奶，在爱尓眼科医院住院时同住一个病房。

第二天，当护士把她左眼上的巴子揭开后，她欣喜若狂，发出尖叫：天亮了！我看見天啦！叫罢泪如泉涌，“扑通” 一下跪在地上连声道：谢谢！谢谢！……

病房里的病人大眼对小眼，迷惑不解。

黃奶奶的陪护见我们对黃奶奶十分关心，便主动介绍了黃奶奶的身世及来爱尔眼科医院作白内障手术前的经过。

黃奶奶属牛，今年虚岁八十四，家住本市西陲与五峰接壤的大山处。解放初期，那里老树满山，野花遍地，阴森茂密的树林犹如不着边际的森林大海。

虽说风光绮丽，自然条件不错，但是交通不便，生产力落后，经济不发达，人们的生活相当艰苦。尤其是黃奶奶家更是苦不堪言，她嫁进夫家不几年，丈夫就病倒了。既要照顾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又要忙田里的活。生活压得喘不过来气。乡邻们背后叹息：“苦八子”的命哦！

更不幸的是在她三十多岁时又患上了白内障，因无钱及时治疗，双眼视力仅在0.1以下，几乎成了瞎子，生活极为不便。一次去山里砍柴，傍晚下山回家途中，不幸掉到了山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人们发现，救了上来。

或是为了节约，或是一种习惯，她家冬日取暖的火坑从不熄火。一天夜里，因火坑子与柴火仓子之间没有收拾干净，火引着了柴仓子，半夜三更噼噼啪啪燒了起来，幸好一小伙子从门前路过，见情况紧急，毫不犹豫的一脚把大门揣开，把火给灭了，她又一次幸免于难。

黃奶奶多次遇险的故事，市爱尔眼科医院白内检查宣传组的同志一来就听说了，虽觉惊奇，但心里确十分沉重！

检查宣传组共有五人，三名医生，两名工作人员兼司机，配有两辆面包车，一辆用着医生乘坐兼装检测仪器，一辆用着接送患者。

工作组组长十分年轻，浑身朝气蓬勃，看似精明强干，其它人也是一个赛似一个，因为他们都是院里抽调出来的精英。

他们肩负着组织的重托和老百姓的期望，在各地村委会的大力支持和协助之下，从山区到平原，一村挨着一村地毯式的搜索、检测着白内障患者。

    在确定黃奶奶患有严重的白内障以后，安排她和其它几名患者到市里来作手术时，无论跟她怎么做工作，老人就是一口回绝，理由千万条。说，我瞎了大半辈子已习惯了，再说也80多岁了，阎王老子要我去，也是迟早的事。再说我外出了家里的猪子、鸡子、狗子、房子等等，这一大摊子谁来管？再说我摸黑几十年，大门没出过，到了市里恐怕找不到方道，再说……

工作组长带着这个问题跟秦院长进行详细的汇报，说，我们反复做工作，村里也多次做工作，老人就是倔，横竖不听。

那你们的意见？秦院长问。

工作组长迟疑一会说：秦院长，既然黃奶奶坚持不做手术，这一片几十名患者，个把人不愿做也算不了什么。

一向比较温和的秦院长，今日一返常态，十分严肃地批评他说，为所有患白内障的病人做好手术，让他们重见光明，这是我党的一项惠民政策，我们作为具体落实单位，必须认真、严肃、不折不扣的执行，除了患者患有其它疾病不能做手术的一个也不能漏掉。

工作组长望着态度坚决的秦院长，心里虽有些不快，却很受启发，准备即刻返村去做黃奶奶的工作，但又觉得没有把握，担心老人的工作做不下来。

秦院长十分理解工作组长此时的心情，笑着说道：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你把村长的电话告诉我。

秦院长在电话中再一次得知黃奶奶的三个想法：一是认为年纪大了，没有必要做手术；二是觉得外出多天，家里的事没有人照管；三是觉得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怕初次来到市里不识路，不方便。

与村长通过电话后，秦院长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感觉到工作上的难度不是很大，继而以商量的口气对村长说 ：请你们继续做好老人的工作，我们的想法和安排是：第一，老人的手术由我亲自做，（秦院长既是单位的一把手，也是本院眼科手术的第一把刀子）；第二，请在本地请两个护工，最好是请她的亲戚。一个护院，一个护理她本人来院治疗，这其间所发生的一切费用由院方负担。第三，接送老人院里派专车。

第三天清晨，秦院长带着工作组长一行四人，开着两辆面包车来到黃奶奶所住的溪沟边。要到黃奶奶的家只能徒步从一条小桥上走过去，所以车子只能停在溪沟这边。

他们四人下车时，工作组长从车上搬下一辆病人坐的小推车，匆匆向桥上驶去。

开始黃奶奶硬是不肯坐小推车，在村长和秦院长及众人的劝说之下，才勉强坐了上去。

火红的太阳冉冉升起，大山撒满了一片红霞。

大山的主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昂然的坐在小推车上，暂别了与她朝夕相伴的大山，充满了自豪，心灵深处似乎要对乡邻说呼喊：我要到市里做眼睛手术啦！

我们正全神贯注的听着护工绘声绘色的讲述，秦院长笑咪咪的走了进来，关切地询问道，黃奶奶，您眼睛可亮些啦？

黃奶奶十分诧异，觉得来人似曾相识未曾相见。在一旁的护工急了，忙说，他就是前天去接您来的秦院长。

黃奶奶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时泪如潮涌，感激涕零，激动地说，你就是观音菩萨，说着即将下跪……

秦院长急忙上前紧紧将黃奶奶抱住，连声说：老人家，解除每位白内障患者的痛苦，这是政府的一项惠民政策，您要感谢就感谢党感谢政府！

                         2021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