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树以暗喻的形式存在（5首） ——姚建平

树以暗喻的形式存在（5首）

姚建平

两只老虎

一场激烈的雷雨之后，如下岗、婚变、被劫、屈辱……

一只老虎和另一只老虎就开始厮杀

在我的心灵里抢夺地盘

如果借助酒，铁笼子很容易被老虎撞开

就不知是哪一只会占领心头

现场血迹斑斑 一斗日子坍塌

不知道什么时候

两只老虎潜入我的内心

骑着加速度长大了

他们占据辩证法的两个山头

野心勃勃，想统一我的思想

一只善嗜暴躁、残忍、自私、势利、孤独、忧郁

一个喜食善良、正义、和平、信任、勇敢、信念

我放任情绪喂养了它们

两只老虎膘肥体壮

我加强锻炼和修养，比如跑步，比如写诗

严格管理两只老虎的起居和笼子

避免和损友接触，生怕损友成为不良老虎的知音

偷偷解开铁笼子

我一直策划着一场场阴谋

让那只负能量的老虎在搏斗中丧生

树以暗喻的形式存在

树以暗喻的形式存在

与诗人类似，文字都披上一层月色

直到遇上蝉

相见恨晚地举杯

原来地下才是树的天空

年年岁岁

花开叶落

都是为实现树在黑暗里拼搏，坚守和翱翔

百年孤独，千年信念

必须树叶像犁耙一样耕种

枝杆在秋冬里跋涉

包括笑傲万丈寒冰的花朵的表情

千年伟业

只有树根深刻领略

遇见风就被情绪绑架的叶子

逮住帅哥就迷失方向的花

他们的神经常常短路

年复一年，世纪更迭

树根在，基业就在

多少烈日当空

我听见蝉歌真切，

道不尽红尘滚滚

英雄树木

在无尽黑暗中闪电

很多人看见，包括我

为了自己的私念，比如打柴

曾经挖出在奋斗中的树根

他们为了事业

在地下早已面目全非

请蹲下来和秧苗说话

许多眼神的掌声和鲜花，只送给金色的稻子

对秧苗是不屑的

一群也可能典当成为风景

他们懒得思想

一棵秧苗，其实是谷种和太阳的受精卵

一双嫩绿的小手，拼命掀起土地

怀揣着一腔梦去闯

秧苗不会学人类，一摔倒就哭泣

在风的东边跌倒就在西边爬起

和自然界一道跋涉，早起晚归

所有的日子都要无选择咽下

包括暴雨、雷霆、寒冷、炎热

因为坚信秋天并不遥远

坚信绿色的火苗可以燎原

秋的脸庞

从秧苗到秋天，天高地远

一路上多种凶险的变量，防不胜防

如阴晴圆缺、虫害、如灾险、或者禽兽……

除了信念和风雨兼程，秧苗也无法预测

请蹲下来和秧苗说话

把轻视兑换成一些时间给她好吗

如果你不愿掏出三五斗掌声去施肥

不愿背着爱去喷灭虫害

最好也别抛出雷霆、冰雹和恐吓

季节里小心翼翼的秧苗

一直笑容满面

她们终将抵达金色的秋天

我不奢望 

我不奢望长一双雄鹰的翅膀

幻想不等同理想

鹰击长空，那是祖宗遗传的基因

我敬慕身背生活的蜗牛

一直都在跋涉

直至爬至树巅，或者金字塔顶

然后傲视天下

我也为蚂蚁鼓掌

它们的身躯同样微不足道

但它们的团队可以搬动树木

拆卸房屋，江河

我想我可以复制坚韧，努力与团结

坚韧如钉子

团结如瀑布

怀揣这些可怕的绝技

足以撬动远方

足以行走江湖

酒歌

1992年，我的青春遇上一壶酒

从此爱上她的前世和今生

她无疑拥有场，无以伦比的场

如同我走近亲爱，会突然失去自我

万丈寒冰，玫瑰也蓦地盛开

五谷杂粮，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堆积、发酵、蒸馏、勾兑

终于炼就一身侠骨柔肠

当我一次次被芳香牵引

误入她的航道

就迫切想阅读她的传奇

巨人常常把她捏成道具

暗礁，险滩，漩涡转化成形容词

曹公邀玄德煮之，探寻对手的破绽

还好惊雷及时掩盖

把盏放歌，直抒胸中伟业

宋祖导演，一幕杯酒释兵权遂成千古绝唱

诗仙高唱，要与谁销毁万古愁，

千金裘拿去当美酒

残月，小风，杨柳岸，陪着不愿醒来的柳永

情愿被俘虏，

情愿在江水中荡漾

而岳飞饮恨含悲，

来不及重拾旧河山

一壶浊酒，染红大宋江山

如今酒进化成天使

国事， 家事， 私事 如期绽放

我终于悟出

你若伸出拳头，

她就是你的骏马

你若张开双臂，

她就是你的主人......

    姚建平，湖北松滋人，现居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