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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往事再爱一遍（10首）
杜丽君
像草一样，
像草一样，苟活下去的
几个理由：
长空悲孤雁的一座城；
始终没能去的一间水边小屋；
几欲饮尽秋水如烟
而未曾擎杯的一樽薄酒；
湖水温软如玉，在左腕上
不多，也不少，它们恰好
是苍穹深处，两颗星星
钉进彼此身体的一生
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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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情话都是傻话”，
而你说“在心中，如左右”时
黑暗照亮白发的预言
于是，时间万水千山
一个人的倾听里，有待冷却的
青花瓷，纷飞了虫鸣蛙鼓
一个人凝视的落寞，裁剪了
湖水全部的绿，像完整的翡翠
一直叙述着碧岛之鸟
一面镜子对着一面镜子
抒情，白帆覆盖了另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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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鸟放下了向晚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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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和栈道蹲在湖水边
脚踝陷在所有波涛里，而湿润的
脸庞从古老的镜子，冉冉地
升起一枚上弦月
意欲照亮的深水，与静流
风儿丢失了石头砌岸，杨柳低垂
它似乎并不潦草地通过一簇
濒水的酒曲花
水鸟放下了向晚的归途
船家的渔火于黑暗中跳动不停
一枝浪花有出浴之美
它们满身破绽的唯一，和你
彻夜睡在一根芦苇起伏上，是
同一个故事里盘根错节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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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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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鸟鸣从一声，到一片；
碾过平原的车辙过虎渡桥
松西河，丝线潮……
它们是深度相似的，同样
眼神般清澈，羽毛般地热烈
站立于风中的颤抖
我知道七月的紫薇花
叶子卷曲，意欲掩饰某些
水声破碎的虚空
而我们“被赠与暂短的相遇”
仿佛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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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这个日子，将三个字
浓缩成栀子花盛开，香气裹紧
呼吸的湖水起伏
我沉醉于在平舌音上，练习
一株具体的吐气如兰
像除了鸟叫，别无其它
只是以花苞打湿全世界的露水
说一句，只此一句：
你，始终大于”你“
今年的桂花，没开
桂花站在那里许多年了
树冠面积约十平方米，树巅
悄悄越过了小楼的屋顶
它站在那里，深嗅的每一次
都与清香四溢有关
每一天的鸟鸣涌动如河水时
我庆幸自已读懂身体里的秘密
它拼命地生长着，是为了
触摸每一朵游走天空的云彩
南来北往问询的风
虽然，这个秋天它没开花
一朵也没有，飞来飞去的鸟雀
羽毛有影子的湿润度
无所谓热烈与熄灭，它的寂寞
我的忧伤，同样没有雨刮器
秋天的早晨
秋虫的奏鸣声终于低了下去
仿佛一些潮水撤退，破碎在树下
秋风轻扫人间的声音，一遍
又一遍
白色的葱莲上眼神湿润，它们
捧着露水深重的样子，那么醒目
它们混淆了蒹葭转瞬染霜的
诸多可能性
桂花树还是那一棵，它高大了许多
而多久没听见树间的鸟鸣了？
是它们倦于赞美，还是我疲于飞翔
在白雪披挂群山的铁骑之前
暮色是明亮的
暮色渐渐漫上眉梢的时候
倦鸟掠过低空的疲惫，是明亮的；
蹲在山麓下的小村庄，百十户人家
穿橘红色T恤的少年，和他背后
那座空房子的悉悉索索，是明亮的；
崎岖小路上，一左一右走着的恋人
他们藤蔓一样的十指相扣，光洁
如同柳林河刚刚擦拭过的镜子。
也许，只有铁一般的黑暗
才能够匹配得上，穿越苍穹的事物
燃烧，明灭，像曾经的野百合
湖水帖
荒船还在，逝去的日子
从草木的姓氏里回来的时候
湖水在折叠丝绸，隐匿的事物
在桨声里呢喃，咬耳朵
相距一万光年，在浪花里
聚首，如同那一年的初见
你完整于部分折射的一刹那
我开始弥漫着水草的味道
涟漪的路径，草坡的倾斜度
水鸟不停地穿梭着湖面
被苹果狠狠啃了一口的夜色
没有虫孔
抒情
我爱屋檐与鸽子的第二乐章；
爱午夜的深涧和幽草相互倾听；
窗纱轻拂月光，干裂的唇边盛开着
白茉莉，它出浴的香气弥散
爱小村庄面水或者背山的睡姿；
爱翠竹继续于水滨修行，远山如铁骑
少年的俊友扔向深处的云朵，皆有
宣纸跃上浪花的纯粹
仿佛大风过境，闪电掠过千山暮雪
彼此相爱的破碎而完整
杜丽君，湖北松滋人，中学退休高级教师，湖北省作协会员，著有诗集《涓涓之水》《我们明亮如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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