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散文】悼念哥哥袁世预（作者：刘红灵）

悼念哥哥袁世预        

文/刘红灵        

2020年6月7日，庚子年闰四月十六，天空暗沉，气温闷热难耐；及至深夜，方才痛快淋漓地下了一场透雨。一如我沉闷悲痛的心情。我的姐夫袁世预，在这天凌晨2时50分，平静安详永远地离开了他眷恋的人世，结束了他近92年的坎坷人生路。想着哥哥的离去，我将不再有哥哥了，心有明显的被钝器划过的疼痛，不禁眼泪和着窗外的雨，刷刷而下……        

姐夫出生在松滋市陈店镇，岀身地主家庭。他从小念私塾，勤奋刻苦，成绩优秀，至青年时代考上并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咸宁高中。他颇具五四运动以来新时代的新思想。1952年参加松滋教育战线招考，自此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先后在松滋进修学校（最初的松滋师范）、王家桥中学、桂花中学、新江口初级一中等校任教，并长期担任教导主任、校长等职务。其间几十年教学之余笔耕不辍，诸多作品发表于教学和文学报刊。        

哥哥高大英俊，儒雅温厚的外表下，内心也有正义、刚直不阿的一面。1957年反右时期，他是真心拥护党的领导，热爱新中国的，因此不曾受到打击。可到了文革时期，有那么些别有用心或企图谋得一官半职的人等，跳出来胡作非为，又还有个别人因私怨，挑头把哥哥打进了松滋当年有名的“石头班”，被搬“石头”。那是一段屈辱难熬的日子。但哥哥胸怀坦荡，精神不曾被打垮，每日安心学习、劳动，饭后背着手拿着碗筷，把新一小偌大操场上满满的大字报一一阅过。后期斗争升级、严刑、高压，石头班有人自寻了断自杀，可我哥哥没有。一次在松滋微波站建设工地上，我作为松一中在校学生也参加了搬运红砖的劳动，途中遇到摇摇晃晃挑砖的哥哥，只见他须发冗长，面颊瘦削……好几个月不见，我高兴地叫他：大哥哥！他稍停脚步看我，苦笑一下离开。这个画面，几十年来一直清晰地刻在我的脑中。        

石头班结束，哥哥一度被调往沙道观中学任教。几年后文革结束，哥哥调回新江口初级一中，直到退休。期间，哥哥勤奋努力工作，入了党，并担任学校支部组织委员，工会主席，热心甘当人梯、伯乐，培养了许多年轻有为的青年教师，让他们能脱颖而出而成为教学骨干。每逢学校增加工资、评职称等，哥哥总是一次次地退让，把机会留给年轻教师，说他们比他更需要资金、鼓励。哥哥用他博爱的情怀爱生如子，关心爱护，谆谆教诲。几十年的教书生涯，可谓桃李满天下，各行各业的精英数不胜数；他有学生任武汉大学教授，几十年来把他当父亲一样对待、看望、慰问，高级营养品、高档轻便的毛皮衣毛皮鞋、各种书籍等等，每次变着花样送来。只因学生当年家贫困苦时，哥哥用他不多的工资给予了尽力资助。哥哥资助的学生也是不胜枚举。对党的教育事业，哥哥始终满怀赤诚。        

姐夫哥哥到我们家来时，我年方7、8岁，我的哥哥10岁。我的母亲要我称呼他为大哥哥，我便一直以大哥哥相称。几十年来，他确也担当了大哥哥的职责，一路呵护、陪伴我们成长。那些年他在王家桥、斯家场等地工作，每逢周末回家，因为当时尚未有班车，几十里地都是靠两腿步行，而他总要带给我们一些零食，即便手头不宽裕，地里的“棉花苕”，山上的“雁南菌”，也总会或买或采一些，用他大大的方格手巾包着带回来。每次回来，我总是盯着他的手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干净的方格手巾包包。大哥哥回家的日子，便是我们家的节日，菜园这一年新结的辣椒、茄子等，母亲也总要等大哥哥回来，才全家一起“尝新”。晚上姐夫姐姐小哥准备去看电影，我也吵吵着要去，我的姐姐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不让我去。看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姐夫哥哥责备姐姐说：她又不用你背，也不要你抱，为什么不让她去呢？有大哥哥在，我总能如愿以偿地随他们到电影院看电影，到露天灯光球场看球赛。        

小时候夏天不上学的时候，我总爱光着脚丫子满地跑，大哥哥看到就笑我：看你光着赤脚片子，让脚撒起了长，将来长一双大脚可怎么办？后来他就给我买了平生第一双好看的塑料凉鞋。         

上学的时候，他总是关心、询问我的学习情况，常常与松一中的江南老师沟通，如果我的语文江南老师表扬了我，他就会及时转达，鼓励我。        

到了工作恋爱的时候，大哥哥不止一次对母亲说，要我不要随便耍脾气，不要轻易伤害对方，要好好处理关系，不谈也要好合好散。社会上好多因谈恋爱而发生伤人，甚至杀人、放火的灾难。经常细心关照，叮嘱。        

对我的哥哥，大哥哥更是悉心照料、指引。大哥哥来我们家的当年，就把我哥哥带到身边，到他工作的王家桥中学附小读书，照顾我哥哥的学习和生活。虽然吃的是学校食堂，但他总是交待炊事员师傅要给我哥哥荤素搭配；出资请人帮忙洗他俩的衣物；夜晚巡查学生就寝情况，也会帮我哥哥掖被子，生怕他着凉。这样子一直到两年多后，我哥哥以王家桥小学当年只被录取两名的好成绩考取松一中，方才离开了大哥哥的视线。        

大哥哥的言传身教，影响着我和哥哥的人生价值取向，我们都能勤奋向上，在校成绩好，工作后勤勤恳恳，各方面总有较为出色的成绩。        

大哥哥的到来，加上我母亲这位勤劳能干优秀的掌舵人，加上父亲、姐姐的同心协力，也改变了我家的命运，一代更比一代强，他的儿女、即我的侄儿侄女也都有骄人的表现。        

我的大哥哥无论家里家外，家庭、工作中，都堪称楷模。     

大哥逝世的当天，我姐姐忍不住告诉了一位来往特别亲密的同事，并交待不让学校和同事们知道。不想这位同事还是把消息传到了初级一中教师群，昔日的同事们纷纷表达对哥哥去世的哀悼之情。其中周章轼老师更是费心连夜撰写了挽联：        

    荆松名师桃李灼灼满园芳        

    高风亮节文明昭昭长流远 

这是对我大哥一生热情而中肯的评价和总结，也是对大哥的褒奖和告慰，更是对我们生者的抚慰和对后辈的鼓励！不禁深深感动和感谢！

永远怀念我敬爱的大哥哥！        

                               写于2020年6月7日深夜

刘红灵，笔名未来，汉语言文学大专文化，国企行管退休人员。有作品散见于报刋、网络，曾获小说奖、诗词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