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布新帖

[评介] 【评介】从松滋起飞的金凤凰——李叔德先生及相关作品

8194 0
发表于 2017-2-25 20: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0.jpg


李叔德 (1947~),湖北襄樊人。1986年毕业于鲁迅文学院,1988年又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作家班。1958年随母迁居松滋,1963年秋,以松滋县中考第一名成绩入荆州中学,1968年赴松滋县八宝乡插队务农,招工进城后当过工人、营业员。1987年调襄樊市文联,历任汉水文学杂志社社长,襄樊文学院院长,襄樊市作协常务副主席,专业作家。湖北省作协第二、四届理事。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198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二级。著有长篇小说《风流墨客》,中篇小说集《我想吻吻你的手》,短篇小说集《赔你一只金凤凰》、《属于我的秋天》、《失眠人自白》,报告文学《创造·沉重的苦难》等。短篇小说《赔你一只金凤凰》获1982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1983年长江文艺优秀作品奖,《业余教练的秘密》获1980年《新体育》全国征文奖,《火眼》获《青年作家》奖,中篇小说《生死套》获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0周年全球华文作家征文奖。


李叔德是新时期我省在全国获奖的有代表性的作家之一。早、中期创作现代题材中、短篇小说。进入新世纪,他以创作历史小说为主。已经创作并出版了4部长篇历史小说,先是写唐代诗人三部曲《孟浩然新传》、《乱世诗人张继传奇——月落乌啼》、《惊世骇俗皮日休》,后又把笔触伸向历史幽巷中的宋朝,出版了《大宋米癫》。这种题材和体裁上的变化,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其创作仍在坚定地向着文学应有人文深度掘进。


2016年汇集李叔德近40年创作精华的《李叔德选集》10卷公开出版发行,深受好评。


李叔德在松滋生活工作近三十年,完成了他最重要的生活积累和创作奠基,一直把松滋作为他的精神家园寄情感怀(附《我的精神家园》、《忆昔依稀事 其实岂是我》)。(九坡大哥编)


我的精神家园

——忆松滋
李叔德

1958年初冬,因生计所迫,ll岁的我跟随母亲往荆州地区松滋县投奔姐姐,留下16岁的哥哥独自在襄樊上学。父亲早年参加鄂西北土改工作团东下,一去杳无音信。(后来才知他已经另组家庭)。姐姐大学毕业分配到松滋,已在那里成家立业。

一个漆黑的凉意透背的凌晨,我和母亲登上了一辆开往南方的大蓬车,相依在车厢角落,颠颠簸簸地离开了亲爱的故乡。这一去就是悠悠数十年岁月。

少年的离愁是浓郁而真诚的。从驶出襄城南门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思念襄阳了,后悔没有带一把故乡的土壤在身上。沿途是钟祥、荆门起伏不定的赭色的山丘和稀疏的林木。傍晚我们抵达沙市市,即今天荆州市的沙市区。在一条石板铺就的巷子深处,我们进了一家十分古老的旅馆,粗大的木质的门槛、立柱和檩子,都涂上了一层黑漆,显得阴森而神秘。高旷的过堂,狭窄封闭的天井院,令我这个初次出门的小男孩又新奇又害怕。而且每进一道门槛,两旁都有一副金字对联。我还记得其中一联写的是:“至大至刚,是集义所生者,”下联当时也记得滚瓜溜熟,后来渐渐忘了,只剩最后两字是“……能乎”,至今不知其意。或有博学之士能指出该句出处。

从沙市坐《东方红》号客轮船到涴市,是夜半时刻,浓浓的睡意使我变得象一根快溶化的冰棒,软绵绵地怎么也挪不动脚步。设想母亲当年也是胆大,她年近半百,缠着三寸金莲,没读过书,更没有独自出过远门,盘缠又不多。带着这样一个走又走不动、背又背不起的儿子赶路,该是多么艰难!半夜在涴市上岸,大约是凌晨两点,夜色浓黑,不敢上路,只好找个旅社安身。涴市已经属松滋地界。那时又没有汽车。天亮后,妈妈和我用很少的钱搭上了一辆顺路的驴车,

娘儿俩提着包袱爬上去。车夫年纪很大,胡须黑白相杂,他递过来一把稻草,就是我们的坐位。驴是一头老驴,瘦削的臀部在我眼前有节奏地摆动着。我就这样抵达了将要度过3O年岁月的那片地方。估计那老实的车夫和他忠心耿耿的驴现在均已不在人世了。从58年到63年,我在松滋县城新江口镇度过了无忧无虑的5年。母亲、姐姐、姐夫及小外甥组成了三世同堂的和睦的大家庭,而我是“编外人员”。但姐姐、姐夫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使我能健康正常地度过人生中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一个年龄段,即少年向青年成长的阶段。而母亲用她半个世纪的亲身经历竭力向我讲述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使我不误入岐途。姐夫名叫盛洪利,性情耿直,当南海区区长时,部下给他取了个绰号“剃胡子刀”,指他对人对事过于严厉认真,加上他是外地(麻城)人,这是他终身仕途不畅的两大原因。当时他是县监察委员会秘书。他手下有名干事,后来却都成了县四大家主要领导人。姐夫经常不在家,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古脑儿扑在工作上。”姐夫曾任洈水水库工程建设副指挥长,家中有一张他在水库工地万人大会上挥臂演说的黑白照片。可惜我当时不懂事,没有把照片保存下来。

那一段美好时光也产生了我的初恋。(也谈不上是初恋)她是我小学同学,后来一起考取了初中。我那时弄不明白的是,在满操场乱跑乱跳的人群中,我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她呢?事实上正是如此,她那张笑脸无论开在什么地方,我一眼就能瞅见。我在小学时作文写得特别好,是她第一个喊我“小作家”。我没有预料到这么个可爱的女孩后来竟有很悲惨的命运,虽然那命运与我无关。文化革命中,她由于数重打击而变得精神失常。我将在一部小说中专门写她。1963年秋天,我以松滋县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荆州中学,真正进入荆州古城。

文化革命中知识青年下乡上山,我成了八宝公社新棉大队知青组的一员。尝试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就叫《浩荡的荆江》。这当然只是一部毫无价值的习作,因为它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

然后被招工进了化肥厂,一口气烧了八年锅炉。在工厂里我学会了下围棋。于是以围棋为题材写了篇小说寄给了《新体育》和《长江文艺》,结果两个刊物都把它发表了,还得了奖。跟着一篇小说又得了全国奖,这样才真正走上了创作之路。后来又考取了中国鲁迅文学院,又读了北京大学,名字略有些响了。毕业时,武汉有两家单位和襄樊文联同时邀请我去就职,那时荆州文联尚未成立,于是当时的宣传部长周祖元第一步准备调我到荆州地区文化局。不料该局有一位姓黄的松滋同乡兼荆中校友,出于莫名其妙的动机从中作梗,使调令迟迟不下,加之我返故乡心切,便携家小回襄樊了。我最好的松滋文友方成(现在省党史办)赠我一本影集留念,在扉页题辞云:“归根何须落叶时。”

但以后的岁月中,我仍有几乎一半的时间是在松滋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度过的。有诗一首为证:


忆松滋

松滋是我的母亲给了我人生道路上的最初的勇气和信念
经受了漫长的苦难在那熊熊的烈火之前我几乎变成焦炭
拥挤的集体宿舍里我常常幻想有一个象床那么大的空间
那珍贵而苍白的青春期就如同桥墩下朵朵浪花一去不返
松滋是我的祖国它有高山有丘陵有平原东临那长江浩瀚
刘家场的山峰和八宝镇那走不完的土路都给我创作灵感
松滋人又幽默又狡猾又虚荣又大方每个人都能树碑立传
我一听到松滋方言就象醉鬼闻到酒香浑身发热心头发酸
松滋是我的故乡在那儿我有了老婆孩子有一块立锥之地
走在那灰尘仆仆的街头仿佛进入一帧亲切而陌生的画卷
既有白发长者跟我称兄道弟也有翩翩少年跟我促膝长谈
道不完的嬉笑怒骂说不尽的是非曲直诉不尽的苦辣酸甜
难道每个人都拥有一个百花齐放百鸟争鸣的心中的花园
难道每个活着的生命都会与一块土地生死相依血肉相连
难道我们从少年到中年直到老年总不能忘记那甜蜜初恋
难道每一个跳动的灵魂都需要一股取之不竭的精神源泉
在我十一岁的时候糊里糊涂踏上这块古老而肥沃的江岸
一点也不懂得江山如此多娇岁月如此无情生命如此短暂
当我不能写作不能喝酒不能跳舞不能与好朋友彻夜狂欢
就化为一片树叶一只蟋蟀或者一块奇怪的石头在此长眠

忆昔依稀事 其实岂是我?

——文坛杂忆之一
李叔德

按照中国人计算年龄的办法,明年我就70岁了。感觉还处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呢,突然之间竟成了名符其实的古稀老人。瞧瞧周围与之打交道的文友、棋友和酒友,统统比自己小。或者小十几岁,或者二十岁,甚至三十多岁。我所熟悉的人或事业已烟消云散成为历史,小同志们多半不甚了了。于是就有了记录陈年往事的想法。厮混文坛数十年,与各地大大小小的作家们有些来往,其中不乏有意思的片断,能供好奇者、好事者求证引用。为求真实,先从自己说起吧。


有人把我的获奖小说《赔你一只金凤凰》说成我的处女作。其实,这篇小说既不是我的处女作,也不是第一次获全国奖。


我是六六届高中毕业生,标准的老三届。下乡当了两年知识青年,然后被招工进城。一个偶然的机会,找武汉藉的同事学会了围棋。从此痴迷不可收拾。曾有诗曰:“下棋如坐禅,百年数千盘。叹此黑白狐,迷煞老童顽。”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可谓现代中国在思想、文化领域的黄金时代。那时文革结束,拨乱反正,思想解放,百业待兴,文学也是一样。我自幼喜爱写作,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体育报》上看到一则《全国体育题材小说征文奖》的启事,心想,三大球(足、蓝、排)三小球(乒乓、羽毛、网球)的顶级赛事,咱们小县城的人哪有机会参与?正好那时聂卫平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大显神威,高歌猛进,在全国掀起一阵阵围棋热,而围棋比赛亦属体育范畴。我就扬长避短,写了以围棋为题材的短篇小说《业余教练的秘密》,准备碰碰运气。因为初次投稿没信心,用复写纸抄录了几份,分别寄给了《新体育》和包括《长江文艺》在内的数家文学期刊。1980年秋天,该文同时发表在《新体育》和《长江文艺》9月号上。因为《新体育》首先在《人民日报》刊登了9月号目录,《长江文艺》副主编刘岱老师看到后,电话批评我,不能一稿多投,使我在喜悦中夹杂一丝惶恐。责任编辑吴芸真老师则对我的小说大加称赞,说头条是政治标准,二条是艺术标准。(我的小说发在二条)。彼时围棋尚不普及,吴老师心细如发,为杜绝差错,担心地问我,是不是真会下围棋?那时《长江文艺》有一批女编辑非常出色,她们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文学欣赏水平高,思想境界更高,辅导青年作者不遗余力。除吴芸真老师外,还有吴耀凌老师、索峰光老师、张忠慧老师、李文老师等。这年年终,《新体育》颁布征文获奖名单,我的小说居然赫然在列,这便是我的处女作兼处女奖。同时获奖的有当时十分走红的女作家张洁。接着我参加了湖北省文学创作讲习所。同学中有姜天民、叶明山、池莉、叶梅、董宏亮兄弟等。(此学习阶段将在回忆之二中述说)。而两年之后发表《赔你一只金凤凰》,已经是我第4篇公开发表的作品了。(第2、3篇发表在《湖北日报》文艺副刊和《芳草》上)


1982年,《赔你一只金凤凰》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获奖消息是《长江文艺》小说编辑吴芸真老师长途电话打到我单位通知的。彼时,我尚在偏远小县城松滋药材公司卖阿司匹林和板蓝根呢。吴老师系河北丰润人,声音真乃丰满圆润,电话中的那几句款款细语对我来说犹如天外飞来的神音,从此改变了我人生轨迹。


1983年3月,正是莺飞草长时,由《长江文艺》副主编欣秋老师带着我,到北京领奖。北上赴京对于我已经是第二次。第一次是1967年11月,作为串连的红卫兵,我拥挤在数万狂热的青年学生中间,接受毛主席在天安门广场第七次大检阅。那次戴着红袖章住在郊区左家庄,这次则怀着一颗狂跳的心住进堂堂解放军总参谋部招待所。我望着眼前肃穆庄严的灰色大楼,犹如梦中。有天晚上,当时尚是《青年文学》编辑、后来成为大收藏家的马未都先生到房间来找我约稿。他那时大概还不满30岁,穿着米色长风衣,英俊潇洒。他称我为青年作家,我非常不自在,感觉自己好象冒名顶替似的,我真是我吗?


颁奖大会在人民大会堂某厅举行。巧合的是,给我颁奖证、奖牌、奖金的是同为湖北襄樊人的文坛老前辈张光年老师。他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别的不提,单是与作曲家冼星海合作的那磅礴雄浑、气壮山河的《黄河大合唱》,已经使他名垂青史。《黄河大合唱》,既是中华民族战斗的英雄史诗,也是抗日战争波澜壮阔的时代画卷,它反映了民族的觉醒,激励了人民的战斗豪情,堪称现代文艺史上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张光年老师得知我是小同乡后,颇感意外,握住我的手笑道:“你赔了只金凤凰,我今天赔你一枚金勋章。努力创作吧。”我当时激动得脑子空白,也不知呐呐地说了句什么。可惜我资历太浅,此后并没有寻得再次向老前辈请教的机会。犹为难得的是,马未都先生在我领奖的瞬间拍了张照片赠我。同时入镜头的除了张老前辈和我,还有我省作家姜天民和广东作家吕雷,他俩依次排在我后面。如今姜、吕二人均已不在人世,使人感叹生命之无常。


那届获奖的作家,除了我,后来差不多皆成大器,成为新时期中国文坛的主力,比如蒋子龙、铁凝、邓刚、张石山、朱苏进、赵本夫等。更有多人成了各省市文联或作协的领导。其中登峰造极者就是后来成为中国作协主席的铁凝。咱们一起领奖时,铁凝还是河北一个地级市的文化干部。1989年我任襄樊《汉水》杂志社社长,曾去信邀请她来襄樊给业余作者讲课,她复信答应了。可惜后来因故未能成行。至于她有一天竟成了国家正部级领导,谁也没料到,所谓时势造英雄啊。


我们这一届获奖的青年作者,后来大多考取了中央文学讲习所。讲习所就是在我们手中升格,变成了鲁迅文学院。不过那是下一篇杂忆的内容了。


「真诚赞赏,手留余香」
生活在松滋,爱上100网!

回复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免费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投诉/建议联系

yun@songzi100.com

松滋百网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网站
拒绝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在本站发表与中华人民共和国
法律相抵触的言论!本站内容均为会员发表,不代表本站立场!
  • 关注公众号
  • 添加微信客服
Copyright © 2012-2024 松滋100网 版权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2023001510号-3 鄂公网安备 42108702000062号

关灯 在本版发帖
扫一扫添加微信客服
QQ客服返回顶部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