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老鼠为啥偷油吃—张圣东

洈水网刊小编 · 发表于 2017-10-16 18:26:00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大凡现在的小朋友，一般都会唱这样的儿歌。但要说起老鼠偷油吃的原因，恐怕连大人也很少有知道的。原来这其中有一个故事。

1、救人得妻

话说多年前，悠悠洈水河畔有一个罗家冲，罗家冲有一个猎户名叫向林。他生得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眼大眉浓地阁长，英俊彪悍，丰神俊逸，可谓生就的英雄脸。有一天，他打猎时忽然听到山上传来救命的声音，他循声看去，看到一位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中年人和两个仆从模样的人。向林连忙上前，发现中年人的大腿上正冒着鲜血，他马上意识到这人是被山里常见的鸡冠蛇咬了。
向林二话不说，马上让中年人坐在田埂上，然后将他的裤脚挽起来，俯下身子用嘴吮吸被蛇咬伤的伤口。毒血从向林的嘴里吐出来，直到那血变成鲜红色。向林才将随身携带的治疗蛇伤的驱蛇草嚼碎敷在伤口上,然后从上衣上撕下一条布条，细心地扎上……
半晌，中年人渐渐恢复了知觉，他自我介绍叫罗俊杰，是山下的员外。这天罗俊杰与家人上山，哪知道路过一片丛林时却被毒蛇咬了，仆从虽然着急却束手无策。好在向林及时施救，总算捡回一条老命，罗员外说真不知道怎么谢谢才好。
向林诚恳地说：“员外千万别说谢字，其实我们常年在这大山里行走，谁能保证不会遇到类似的事情呢？换上别人肯定也会见义勇为的！”
哪知道罗员外却一把从地上坐起来，又对向林拱手作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你是个仗义之人，我愿意把待字闺中的女儿月兰托付给你，你以为如何？”
“这……”向林连连摆手，这事可太唐突了。
“英雄是否已有婚配？”罗员外着急地问。
“这倒没有，只是……”向林还在犹豫不决，似乎另有隐情。
“没有婚配就无话可说了，你现在就随我下山，去与月兰见面。”罗员外斩钉截铁地说。
向林不好再推托，就跟着罗员外一行下山。
果然好大一片庄园，只见前院曲槛回廊，檐牙高啄，后院兰薰密室，琴棋书画炉鼎尊彝一应俱全。向林正看得眼花缭乱时，罗员外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向林，自己匆匆忙忙去叫月兰。
不消一刻功夫，月兰就与爹爹一起来见向林。向林不看则已，一看着实吃一大惊：但见这月兰粉面含春，杏眼飞神，皮肤白晰，体态丰盈，天生丽质，楚楚动人，真正是大家闺秀。
月兰来见向林前，自然听爹爹讲过向林的侠义心肠，心中便有了崇拜之情，这会儿亲眼看见英雄形象，爱意又添几分，以至于回房时爹爹问她意见，月兰仿佛滴在宣纸上的丹色洇开，登时红霞满面，丢下一句：“愿凭爹爹做主！”便匆匆走进闺房。
罗员外成竹在胸，心里笑着谋划开了：这二人一个情窦初开，一个风流倜傥，真个进屋配一对，出门成一双，恩爱似水长，柔情满山冈。
不日，罗员外便为月兰和向林举行婚礼。看到小两口恩爱缠绵，罗员外夫妇笑得合不拢嘴。

2、旧爱新欢

婚后不几天，月兰和丫环小翠去附近的遇仙寺进香还愿，向林因与岳父有事情商量没有陪同前往。这下，事情商量完正好回到新房，忽然下人禀报：“夫人的表妹月菊在门外等着求见！”
月菊？好熟悉的名字！怎么还与月兰是表姐妹？疑惑不解的向林二话没说，吩咐下人快请她进来。
月菊一闪身，向林眼睛一亮。看她见腰见胯，胸鼓臀丰，眼波流转，摇曳多姿，恰似遍地野菊绽放；加之仪态万方磕头行礼，真把向林弄得心也醉了，骨头也酥了，胆子也麻了，赶紧伸手去扶。不扶还好，这轻轻一扶，盈盈一握，肌肤相亲，触手之处又柔又软，情不自禁地哆嗦，旋即撒手。
“拜见姐夫！”偏偏月菊又这一声唤，恰似莺啼燕语，又如小桥流水，叫得向林心尖子直颤。言罢，用目光电于向林，向林慌忙迎接，四目相对，万千情愫似水流淌又荡漾开去。月菊一张俏脸红到了耳根子，心中像糖罐子打翻了似地甜，但却故意莲步轻移，眼见就要消失于向林视线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向林伸开双臂，一把拥月菊入怀。刹那间，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向林贪婪地吮吸着月菊身上散发出来的扑鼻体香，月菊幸福地闭上眼睛，把整个面孔死死贴在向林宽厚的胸膛里。
“这才多长时间？你就有了新欢忘记旧爱了？”月菊嗔怪地说。
“这……”向林一时语塞。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天性爱疯爱玩的月菊有一天上山，不料被一个强盗盯上了。在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强盗正欲行不轨，端着猎枪的向林一声断喝，吓跑了强盗。
心有余悸的月菊还没弄明白，只呆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位好汉。向林俯下身子去拉月菊，月菊下意识地躲开，向林只好退后三步，远远地站着不动。月菊忍俊不禁，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白里略带点黝黑的皮肤，英俊伟岸的外表，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似乎就在一瞬间，月菊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向林。她于是向向林伸出手，向林会意地再来拉她。月菊却顺势躺在他的怀里，向林不知所措，连声说使不得。月菊扑哧一声笑了，拿腔拿调地说：“本小姐爱上你了，你须请上媒人，一个月内到我家提亲。”惊诧万分的向林愣了愣，点头答应了。
但向林是一个身份低微的穷猎户，哪里来的钱呢？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几天后，被救的罗员外要嫁月兰与向林时，他本来要说的是已有心上人，但话没能出口，因为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哩，加上罗员外又极力坚持，他只好在心里嘱咐自己看情况再做定夺。可不料与月兰一见钟情，身在温柔富贵乡里的他一时间竟忘了月菊，而且他压根儿不知道她们是表姐妹……
另一面呢？月菊回家后一直等着向林来提亲，不料没有等到心上人来提亲，却等来了表姐月兰与向林结婚的消息，世界怎么就这么窄呢？姐姐要嫁的偏偏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她可真是又急又气，她发誓要找向林这个负心汉问问道理。因为不仅她与向林有约在先，而且月兰结婚前，姐妹二人琴棋书画、游戏娱乐，形影不离，可现在姐姐、姐夫卿卿我我，自己却形单影只好不落寞。就在昨天，月菊听小翠说月兰今天要一个人到遇仙寺，于是就瞅准机会来找向林……

3、遁入空门

向林与月菊正叙着旧，忽然月兰回家了，老远就喊“相公”，正巧眼见向林与月菊相拥的这一幕，方要退却，谁知向林、月兰已然听见，连忙慌乱闪开。这下三人相对，目光低垂，一时间好不窘迫——月兰面色潮红，满脸含春；向林一双星目再不敢直视那曾经目睹千遍万遍的月兰。月兰理也不理，哎一声，跺一脚，匆匆离去。这可苦了向林，要追月兰，可定身法般锁住月菊不动，欲与月菊亲热，却又魂牵梦绕般眼前尽是月兰身影，只好在那里发呆。
半晌，月菊清醒过来，放过向林匆匆走远。向林迅即去找月兰，并声称：“我与你妹妹所有的事情你都看见了，她只不过是来串门！”月兰羞红着脸，不说话却嘤嘤哭泣着。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这个妹妹虽然性情活泼些，但夺人所爱的事情大概是做不来的，何况她们是表姐妹呢？当下，经向林好说歹说，月兰顺坡下驴，小两口便回房休息。
这样的事情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罗家家教甚严，所以三个人谁也没有告诉罗员外。过了一段时间，月菊发现什么事情也没有，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想出了一个主意。
向林自结婚后很少打猎了，这天他约月兰一起去打猎，可是月兰一是怕野兽，二是她最喜欢的还是琴棋书画以及女红，所以就呆在家里。其实这也是月菊一开始设计好的，因为她了解月兰，她绝对不会与向林同行打猎。于是她先托人邀请向林，向林答应了，虽然月兰不愿意去，但向林不愿意与月菊失约，而且他也隐隐觉得这是月菊的爱情之约。
可是正当两人在山上畅叙别情时，月兰带着丫环小翠来了。她本来好好地在家做女红，可忽然下意识地想到向林与月菊的那档子事来，这不想还好，一想果然有大问题——向林有好久没有打猎了，这不是反常吗？于是月兰带上小翠赶快来到山上。
月兰远远地看见了向林和月菊，心下好不悲痛。她知道自己无可奈何，就毫不犹豫地回去向爹爹告发。罗员外不听则已，一听血直往脑门子上冲，人就晕了过去。月兰吓坏了，连忙喊人救命。
罗员外被救过来时，不由暗自落泪、捶胸顿足，月菊是他妹妹的女儿，他这个做舅舅的一向堂堂正正做人，他罗家也是清白世家，可现在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感觉脸面丢尽，辱没祖宗先人，真的是家门不幸啊。罗员外气得要与月菊断绝关系，反过来冷静地一想：不如先找向林来说说其中的因由。
事已至此，向林把与月菊相识并相约提亲的事情和盘托出。罗员外眼睛都直了，连连感叹：原来是自己糊里糊涂把事情弄得不好收拾了，这可真是作孽！
第二天，罗家传出噩耗：罗员外在自己房间上吊自杀了！
向林听说老丈人自杀的消息时，仿佛才明白自己罪孽深重。老丈人原来是被自己救活的，可现在却又活活地把他给气死了，如此自己还能算什么仗义行侠、忠勇可嘉呢？而另一方面，自己怎么偏偏爱上月菊，又娶了月兰呢？既生月兰，何生月菊也？时耶？运耶？命耶？一个体态丰盈、温柔可爱，一个娇俏动人、妩媚多情，舍谁取谁，实在不能定夺……
满含着悲痛，向林安葬好老丈人。几日后，他终于想出一个好主意，你道是啥？却是逃避红尘、遁入空门。
这正是：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4、偷吃灯油

且说向林远行千里进庙修行以来，凭着天生的聪明机智和感天动地的虔诚，不日便修成正果，羽化而登仙。此后更是渐渐领会各种仙术，于众仙中升迁最快，终于有朝一日，掌管仙界人事调动和职务升迁，可谓大权在握，位高权重。这人便是大佛如来。
忽一日，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了空心情酣畅之际，募地想起那段前尘旧事来，才发觉已经过去千年，眼下不知二位姐妹哪里去了？现在做甚？他于是着下人打听，不日得到消息——
原来彼时了空狠心遁入空门，月兰心下可是被掏空了，结婚才没几天，却死了爹爹，去了丈夫，这都是什么命啊！她急得恨不能自杀。偏偏月菊看着这好好的一家人被自己搅和成这样，也过意不去，就天天陪着表姐月兰。在月菊的反复开导下，伤心不已、痛苦落泪的月兰终于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却发誓终生不嫁人。月菊乍一听这话乐了，因为其实她一开始打算非向林不嫁，如此正好陪着表姐，两人本来就是形影不离的好姐妹，这样做个生死伴侣也的确不错。
可是这惹恼了阎王爷，这还了得？如此一来岂不是乱了套？阎王爷一气之下，让姐妹二人投了鼠胎……
了空乍一听，顿时为当初的狠心绝情忏悔不已，早知如此，他真不该遁入空门啊！他的眼里瞬间涌满了泪。不过，了空转念一想：两姐妹这是真的重情重义啊！既如此，我现在大权在握，何不将他们还原人身，然后交与仙班，也算不辜负那一段红尘情缘吧。
却说月兰、月菊两姐妹被了空手下召至小西天时，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位慈眉善目大耳垂的人竟是当初狠心绝情之人向林，所以惴惴不安地看着了空，不知他究竟要干啥？了空看着当初美丽动人的两姐妹竟成了这般模样，心下自然疼痛不已，但他已非凡人，不能动了儿女情长，何况他更担心两人认出自己啊。于是，了空便不多言语，只暗暗施法为她们注入仙气，然后悄悄将配制的仙丹注入灯油，又用传音术让她们喝灯油。
说来也巧，两老鼠喝过灯油，心旷神怡，连声称谢。了空传音道：“不必言谢，你们走罢，从今后好生修炼，以求正果。”两人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送出府外。
在外人看来，老鼠是偷吃灯油的，其实是了空念及旧情，有意安排两老鼠成仙的，只不过两位道行太浅，这么个吃法，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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