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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咸亨酒店”说到“晃晃麻将馆” 谢亮 清光绪甲午年，鲁迅堂叔周仲翔等人在绍兴城内的都昌坊口开设了一家小酒店。店主从《易经 坤卦》之《彖传》“含弘广大，品物咸亨”句中，取“咸亨”两字为店名，寓意酒店生意兴隆，万事亨通。鲁迅先生在《孔乙己》、《风波》和《明天》等著名小说中，把咸亨酒店作为重要背景，使咸亨酒店名扬海内外，他的几部小说都以咸亨酒店为中心舞台，展开故事情节，将孔乙己等角色的悲剧一生得到了完整而深刻的表现。 当时的咸亨酒店是一个人来人往、信息集中的地方，这个特点和现在盛行于农村的晃晃麻将馆极其相似。所谓“晃晃”，就是麻将牌的一种流行打法，四个人一桌的麻将台，也可以五个人、六个人轮流来打，赢钱的人下来，让在一旁等候的人上场，如此反复，取其这里“晃晃”、那里“晃晃”之意。赢家收钱了下来，输家垂头丧气上去，整个麻将馆热闹非凡。 现在的麻将馆密布在乡村的每一个村头巷尾，麻将馆的主人为了招揽顾客，想尽办法提供各种优质服务，他们请专门的厨师做可口饭菜，保证菜品荤素搭配，有火锅，有白酒和啤酒免费供应。一般来说，家里只要有一人在麻将馆打牌，麻将馆可以为其家庭成员提供免费饭菜，家庭主妇可以整天不用回家做饭。另外，麻将馆还提供专车服务，村里人想来麻将馆打牌，可以由摩托车免费接送，稍微远的地方，可以开小车接送。麻将馆还免费帮助打牌的人带小孩，同时水果糖、瓜果、烧饼等食物是少不了的。麻将馆的主人也帮助打牌的人喂猪、牵牛等。 这些“保姆式”麻将馆的出现，把那些好牌之人从家务事中解放出来，让他们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换句话说，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精力投身牌桌，麻将馆的主人在牌桌上抽取的“茶水费”也就有了保障。 以前的农村人，春种夏管秋收，冬天要修水利，要将地翻一遍好过冬，没事时就在田边转悠。总的来说，农民除了过年的休息时间，他们将一生中的绝大多数时间和精力放在了田间地头。如今，一般人都只种一季，再加上农耕机械普及，种田轻松了，他们有了大把的时间闲着没有事做。他们或是有手艺偶尔就近打散工，或是做小型的家庭种养业，有的是子女在外工作每月能寄钱回家。这样一来，他们既有钱，也有闲，晃晃麻将馆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娱乐休闲场所。在这里，他们高谈阔论，挥斥方遒，梦里不知输赢有多少。再加上大量青壮劳动力外出务工，农村文化失去了中坚力量和新鲜血液，让打牌赌博、逢场作戏有了市场。村民因打麻将起争执、闹矛盾时有发生，有的夫妻反目成了仇人，村民之间、邻里之间没有过去那么和睦了。让人担忧的是，许多人染上赌瘾，连农活、家务也不干了，妻子不管丈夫，丈夫不理妻子，大家各自在麻将桌前奋战，田地撂了荒，孩子没人管，有的人赌输家底，不惜借高利贷。 咸亨酒店是当时社会的缩影，是孔乙己生活的典型环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地方色彩。如今，古老而年轻的咸亨酒店，成为了绍兴城市的客厅，是当地文化旅游休闲的地标。而我们身边处处是麻将声响的晃晃麻将馆已令传统农村文化日渐凋零，阵地萎缩。什么时候让文化的“种子”在乡村大地生根发芽，才能从根本上遏制赌博风气蔓延，让晃晃麻将馆没有市场，才不会让我们的精神家园失守、失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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