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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传
（小说）
李翠林
（一）
龙年春节初一清早，人们还沉浸在菠萝梦里，沈大伯的渔鼓就在临村河埠村头唱开了：河埠村一组龚小霞，年龄已是二十八，轿车驾的是宝马，就是还不嫁夫家……。村民们知道这沈大伯是出了名的渔鼓迷。之所以人称沈大伯是因为他已年届六十五，在下一代的人中，他年龄偏大些的缘故。要不是那二十亩地的承包责任田需要忙活，他可能长唱不休，大年节下，是他巴望的日子。刚才唱出那番词来，是急出来的。
殊不知，沈大伯的渔鼓这一开拍，却惊动了龚小霞邻居王老妈子，不等龚小霞家开门，王老妈子便开门嚷道：沈老汉子，人家昨天忙年，夜里等到出行完了才入睡，怎么不让人家早晨多睡一下嘛！沈大伯道：你也不看都七点多了，还早吗？突然话锋一转低声道：我这不是替我姨侄女儿着急，才赶早给她送恭贺来的，她驾得起宝马、却嫁不起人，你说急人不急人…… 这时，只听“叭哒”一声，龚小霞家玻璃门开了，然后拉开防盗栅栏，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妈子客气迎接道：姐夫，这大早咋不拉一下福觉哟！“哎呀，妹妹，您家过年好，我给您拜年了”，说罢，沈大伯放下手中的渔鼓，一下被小霞妈接了过来道：哥，您也一样，谈什么拜年呐，一大早您老有什么急事吗？说着，小霞她妈，便将渔鼓搁在沙发边，将女儿昨天带回来的上好普洱大溢茶沏了过来，奉上道：哥，请用茶。沈大伯双手接过茶盅，放在茶几上，接着道：妹呀，听说姪姑娘昨晚才驾车回来，我昨晚不便影响你们娘儿俩一家团圆，这不才赶早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事才来的哟！小霞妈忙接过来话道：有么子事您请说吧！沈大伯哈了哈茶盅里腾腾的热气，呷了口茶道：姨姪姑儿眼看过年近三十岁的人了，我这心里有一个年轻人，可以对上她的亲事，不知姪姑娘中不中意。小霞她妈听到这里，也不作声，忙进里屋喊叫道：小霞，快起来，你姨爹来了。这时正熟睡的龚小霞，打了个呵欠，便穿衣起床，头脸未洗，睡眼惺忪地从里屋出来揉着两眼道：姨爹，过年好，沈大伯接着道：赶敬你还好哦！你忙完了，姨爹有话跟你说。龚小霞边听边向洗手间走去了，沈大伯自顾品着上等好茶。不一会儿龚小霞洗潄完了出来，说道：姨爹，您有话请讲吧！沈大伯道：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心里装的有一个小伙子想引荐你看一看，不知……。龚小霞不等沈大伯说完接过活茬道：姨爹，我们年轻人您就少操点心好吧，我们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的，我昨天不是带了一个回来吗？还跟您是一个村里的呢！只怕说出来您不认识哦！沈大伯一听喜不自禁地忙问道：你说说看，是我们村里的哪个？龚小霞知道，在外面打工的女人带一个男人回来，已经是公开的事情，便直言不讳道：就是您们村三组的龙传德，您不认识吧！沈大伯听罢，一拍大腿道：真是天巧不成书，那照这么说来，你带回来的小伙子，就是我要跟你讲的那个。你别说我不认识，我就比你还认识些，去年腊月二十四过小年，我渔鼓拍到他家里，我跟他大人接触，问到他的情况，龙家他大人说现在的孩子家，都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漠不关心，不着急，眼看都三十出头的人了，别人提起说亲的事，他就烦。小霞见姨爹絮絮叨叨说起来没个完，随即打断道：您知道他在哪个单位吗？沈老爷子道：听他爹说是在南方一家电子软件公司上班，还升了职，是个经理呢！小霞道：我不是说过，我也是这家公司吗？沈老爷子道：我咋知道你俩就是一个公司呀！小霞她妈一面张罗着弄早点，一面接着话茬道：她姨爹，您了解，您看这小伙子还怎样，配我们姑娘该不会错吧？“不错、不错，就是因为不错，我才来说这个媒的，看来，既然她们俩人已经谈好了，我这算是多此一举了吧！”沈大伯不无少兴的说。龚小霞连忙道：姨爹，到时候您是双重身份，又是亲戚先辈，又是现成的媒人，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沈大伯一听也有理，但稍显高兴之后，脱口说出一句话来：要是姨弟在天之灵知道就好了。这话一出口，使本来热情洋溢的气氛变得沉寂起来，这话在平时，倒不打紧，可这又是过春节，人们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气中，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憋不住让她娘儿俩伤心。
（二）
原来，龚小霞的父亲，早在三年前去世了，去世时，总念念不忘女儿的婚事，那年龚小霞才25岁，也可算是未嫁的大龄女子了。人们都说龚老爷子是为女儿龚小霞急死的，也有人说其是为女儿念大学愁学费积劳成疾而累的，还有的说得了这该死的肺癌就是绝症，纷纷纭纭，其说不一。但总是在他熬出了头，正好要享福时却离妻女撒手而去了。这是揭过去的一页，不待细说。但瞬间凝固的气氛，终究是被喜气征服过来，小霞她妈把业已弄成的荷包蛋端上了客厅的餐桌上，主客三人分向而坐了用早膳不提。
席间，龚小霞吃着、吃着、筷子挑一下，没一下的，总觉口味不对。这时，龚老妈子问道：莫不是你昨夜被子没盖好凉了不成？小霞说：不是的，好象太油腻了。说着一面捂着嘴，一面向门外走去，龚老妈子连忙跟了上来，只见女儿小霞蹲在大门前的廊檐下正在呕吐，她随即用手捂着小霞的额头，另一手捶着她的脊背，心疼地问道：好些了吗？“不要紧，您给我端杯水来”小霞喃喃道。龚老妈子知道是女儿要潄口，忙跑去倒了杯白开水来，让女儿潄了口，顺便挽着女儿进屋来，这时，沈大伯的四季发财蛋也尽数下肚，顺便抽张餐纸摸了摸嘴皮，发话道：妹子，姪姑娘莫不是有喜了啊，趁（她）他们这次回来度年假，去医院检查一下看。龚老妈子道：反正明天就是正月初二了，小龙是要来的，看他咋说。龚小霞接着道，他明天来了，不谈这事，医院也要初七过了才全部上班，等到初四我是要去给他爹妈拜年的，再谈这事您们看可以吗？姨爹，您明天要来呢！沈大伯道：虽说我了解小伙子的家庭情况，可他一向不在家，我们见面的日子也不多，我要看一看小伙子都变成啥样了。沈大伯说到这里瞄瞄搁在沙发旁的渔鼓，一面起身做着拿渔鼓的姿势，一面说道：我是急着姪女的儿女大事才耽误的，还得去赶唱一阵子去呢！龚小霞挽留中不无揶揄道：姨爹呃，现在有几个来听您的渔鼓呐，人家看电视上的节目不比您的渔鼓精彩吗？沈大伯道：这毕竟是我的爱好，再说民间文艺也还要人传承呢！我又不是刻意为了钱，他自愿给就给，不给我自走了，也丰富了我的老年生活，有什么不行。龚小霞道：好，好，您总是有理，您去忙吧，沈大伯兀自拍着渔鼓挨门上户演艺不提。
（三）
再说农村恬静中的初一很快就过完了，只是到了傍晚零星有些上坟的鞭炮声及闪烁些灯亮外即又转入宁静。转眼就是正月初二，龚小霞临村的河沿村，本来就只隔着一道河，太阳还未上三竿，龙家小伙子龙传德就拜丈母来了，他没提多少礼物，因为腊月三十的晚上他和小霞开着轿车回来，那后尾厢里就已经装得满满的了，今天只是为了衬面子，才提了一提红枣桂圆八宝粥，他见过未来岳母娘，双方互致了问候，小霞也从里屋出来迎候。没等龙传德坐上片刻，龚老妈子便问上了：小龙，我姑娘象是在害喜，你们是不是准备去医院检查一下？龚小霞连忙道：妈，不是说好了，不慌提这事吗？龚老妈子道：这事能叫我不急吗，要是怀身大肚了，不嫌丢人啰，还等得，恐怕都快三个月了。小霞道：不管怎么说，也要等到初七的，医院上班再说，等我给他爹妈拜年时，一切都在张罗中，您老就放心吧！小霞她妈听到这里也就没再好说什么，只顾到厨房拾掇去了。龙传德这小伙子虽说三十出头，也是响当当的名牌大学生，被一家电脑公司聘为经理，年薪十五万，和龚小霞同一个部门打工，两人一起工作已经五年，经营上互相探讨，业务上相互沟通，在公司绩效显著，很得公司的上层老板赏识。话虽如此，但龙传德总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沉稳，不在着急时刻，不轻易放出话来，这点是小霞也最为看重的，龙传德虽然长相一般，但眉宇间却透出一股文雅气，要么他不发话，要发话就是处处在理，啜啜逼人。在公司里员工们都称他俩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立业和成家上有着共同的认可，都是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才导致大龄未婚。刚才听未来岳母问及小霞要去医院检查一事时，本想回言，却被未婚妻小霞给她妈挡了回去，也就没急着言语，为了打破一时冷寂，龙传德向龚老妈子道：婶，我来帮帮忙吧！小霞道：你自顾坐下看电视，前天辛苦了一天恐怕你也没看上春晚吧，今天还可以看啊。龙传德道：昨天白天，我已经看了，我补了一夜觉，初一的早晨八点就起来了。
两人说话间，沈老爷子也兑现承诺来了，龙传德见他进门来，慌忙站起迎道：沈大伯过年好，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沈大伯应道：小子，今后再不许叫大伯啦！大伯可就要变成姨爹啦！你爹妈没跟你说？“他们哪里知道您就是小霞她姨父啊！”龙传德不无恳切地说道。沈大伯摸了一下刮过胡须的下巴道：也难怪，我去年到你家去说媒，也只说了一个大概，没谈到小霞就是我的姨姪，小子，还是你十几岁的时候，我见过你的，转眼又是十几年了，你小子可出息了，听你父母说都变成大经理了，还认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啊！“大伯、不，姨父，怎么这样说话，不是说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官多大，父老乡亲总忘不了啊！沈大伯听到这里，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道：你小子，也是知书达礼的人，只是有一事你要答应我，今后你们有了小孩子，第一胎无论是男孩、女孩都要姓龚，先要续龚家的香火，第二胎你自便。
原来，龚老爷子临死前，对着老伴、姨老哥，在病榻前密商了这事，所以，龚老妈子和姨夫都耿耿于怀，等的就是这一天。
岂料，龙传德慷慨应道：这个姨爹、婶，不、妈尽管放心，我一定做通我父母的工作，满足您们的要求。殊不知，龚小霞却说：不，我不能满足任何哪一个的要求，我可不是一个满足生育要求的机器，同时也必须依法而行，那就是无论男女，只生一个，不做引、流产手术，保证优生优育，这事不容再论，到婆家再说。这斩钉截铁的话一出，令龙传德等三人始料未及，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剩下的工作，就得靠龙传德好自为之了。
（四）
前面说过，正月间的日子易过，不觉又到了正月初四，龚小霞随着未婚夫龙传德驾着宝马轿车在回婆家的路上，两人筹划着如何组建未来的家庭，勾勒事业的前景，说着，说着，不足半小时就到家了，车刚停稳，龙家爹娘笑容可掬地迎出门来。一进屋忙不迭地给刚过门的儿媳，拿椅子、倒茶、问长问短。虽说他俩在一个单位工作相识五年，但真正敲定恋爱关系和婚姻基础是在去年，龙传德将龚小霞引到自家门还是第一次，所以，未来公婆对于小霞的初次到来显得格外亲切。按照当地农村风俗习惯，给上千元见面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小霞对于这些礼数都是熟知的，也懒得去推推扯扯的，反倒显得俗气、拘紧，不免欣然接受为大方。为了陪小霞在这里玩的安逸、畅快，龙家爹娘又安排了侄儿侄女们来作陪，玩麻将，这样日子就更容易混了。几天来村里乡亲们听说来了稀客，不免有三三两两看看未来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时不时去了一拨，来一拨。不觉到了原商定初七的日子，龙传德和龚小霞思量着医院可能今天上班了，趁着又是一个和煦的晴日，吃过了早餐，于是一同开车去了县医院。
他们本来是做婚前检查的，但这样一来，倒做成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事情，结果医生鉴定，两个人身体均为正常，异常的是小霞怀孕了，并且妊娠期已足三个月，胎儿为女婴，这个结果一出来，两人未免有点喜忧参半，喜的是两人都身体正常，孕妇胎气也好，忧的是鉴定为女婴，不知怎样面对两家即迂腐且封建气未脱的老人。还是龚小霞较为果敢些，于是先开口道：我反正有话在先，绝无更改，男生、女生就这一胎。龙传德一面拉开车门，将小霞让进车前座上，随即也甩上一句：话再多，回去再说，我相信没么事说不清白。接着车门一带，车钥匙将车电门一拧车就启动了。龙传德驾着车也没有过多的考虑，心里就是一个信念，没有过不去的坎，事到事为，不变应变，龚小霞为照顾着男友的安全驾驶，也默默无语。小车沿着省道转村级水泥路，半小时就回到了家里，两人下了车，进门还是给父母报了喜，两人身体正常，龙传德还特别向母亲报喜道：妈，恭贺您今年有孙娃抱，您的愿望就要实现了。谁知，龙老爷子听了，赶忙追问道：没说是男生还是女生，听说现在医学很先进，两三个月的胎儿是分辨得出来的。龙传德道：是分辨出来了呀！恭喜您是女生。龙家二老听了他们的报喜，非但无动于衷，面无喜色，反倒憋着闷气，半晌不发一言，活跃的气氛又疑固起来。龚小霞自知初次过门，也不必太仗义多言，只顾作客罢了，相信男友自会应对。
（五）
在午饭时刻，龙老爷子突然发话道：传德，现在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抓得更紧了，一对夫妻只生一胎，小霞那边，她妈也就她一个女儿，我这头也就你一个儿子，这以后两边怎么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哟！传德听了也不急于回言，他妈也乘机帮腔道：是啊！是啊！到了你们手里赶明儿姑娘一嫁，你龙家就算断香火了啊！我建议你们不如趁小霞还没出怀把胎打了，等怀了儿子再生也不迟啊！这样子，小霞她妈也不答应呀！不霞听到这里已是按捺不住，憋着火指着传德开言道：传德啊，我还是那句话，男女只生一胎，不引产、不打胎，现在国家也提倡优生优育，按科学的生育法，女子三十岁以前是生育的最佳时期，孩子的生理条件都是优秀的，过了三十岁就谈不上优生优育了。传德也接过话茬道：是啊，妈，您没听说三十岁以上女人生的小孩，人家都称老么儿吗？那可是对母子都不利的呀！早就忍不住要发火的龙老爷子这时冲着儿子道：德儿，要是这样说你再别进我龙家的门，你给老子引起走。听着未来公爹真的动了肝火，小霞骄生惯养的脾气也冲上了喉头：走就走，传德你看着办，去留由你，反正你不走，我是走了。小霞说着自顾走出了龙家门，传德也随后拿了车钥匙跟出门外，等小霞到了车门边，对着她道：也好，你先回去消消气，我也好好劝劝他们，等把他们劝服了再来接你。小霞也不吱声，传德发动了车将她送回了娘家。
（六）
龙传德回来后，见老爷子一个人在一边抽闷烟。母亲在厨房拾掇，只听得“乒乒乓乓”地碗筷碰击声。可见也还在生气。传德深知严父慈母的道理，见母亲还没收拾完，他顺便进厨房道：妈，让我来给您帮忙。“不用帮忙，马上就完了。传德听得出妈的语气还是比较缓和的，作母亲的也知道儿子是老鼠子钻风箱，两头的气不好受，于是私下里小声道：你也是的，现在打胎、引产的人，我听着也不少，你看有几家不是生了儿子才告完呀！传德见母亲还是没能理解小霞在吃午饭时讲的那番话，于是重述道：妈呀，我和小霞两，一个已近三十岁，一个三十出了头，也经不起折腾了呀。
再说，如果是养儿防老，男人承担的义务，女人不是承担的更好吗，不是有句话叫“养儿不知娘辛苦，养女才报父母恩”而且现在的男人外号都叫“妻管严”，难道您没听过吗？传德说着，说着，母亲也已收拾完毕，随着她一步一趋地走出厨房，见父亲还在一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便有意提高了嗓门接着说：按国家大的发展趋势讲，以后养老，国家要发养老金，现在两大家子两小口赡养得起四个老吗？要说是龙家要续香火，传宗接代，华夏儿女都是龙的传人，古往今来，经历过几多天灾人祸，战乱兵荒，中华民族龙家几时断过香火。传德说到这里目光瞅了瞅，父亲正端起茶杯在呷，火气象是缓和了许多，于是有些得意的继续道：要是不严格执行国家的计生法，到时人口泛滥成灾，僧多粥少，那龙家就恐怕真的没了传人了呢！要是你生个姑娘也不要，他生个姑娘也不要，那时只有儿子打光棍，没有媳妇娶，这是要绝代的。您们看现在中华民族把女人都比得多伟大啊，把祖国称母亲，把大地称母亲，甚至无论是谁摔了一跤，头一声叫的：哎呀！我的妈呀！多亲切呀！怎么到您们这里就把女娃看得这么低贱呢！这才真是家之大不幸啦！龙老爷子听到这里，认为儿子这席话实在是无泄可击，脑子有些开窍地问道：那依你的两边都是独生子女，一个孙女怎么分配。“依我的孩子未出生，我名字都给起好了，小霞她妈硬要孩子跟着姓龚，我这边要跟着龙，那就姓龚龙，起名香传，意为香火传承，全名谐音——工农相传。不知您们意下如何？”这时父母亲疙瘩终于解开了，眉开眼笑的继续问道：那眼看小霞要出怀了，你们总要商量着举办婚礼的日子哟！
龙传德道：我们这次回来过年，就是准备接婚的，只要您们没意见，我们准备正月十二结婚，过了年巴再去上班。“那好，你还得将小霞她妈一并接来举行婚礼，现在都时兴这些了。”龙家老爷子道，龙老妈子点头也表示认可。
（七）
到了正月初八，龙传德便驱车前往河埠村龚小霞家来，龚不霞见了压根儿就没感到意外，通过五年时间的交往，虽然从来未公开关系，但是彼此是配合默契的，她相信男友的能耐和诚信。小霞见面头一句话还是不无关切地问道：你父母到底怎么说？“你放心，一切都摆平了，并且规定了婚期，他二老还要将你妈也接过去，说是现在时兴这些哟！”龙传德说完，见岳母从后院菜园里摘了菜进来，忙过去见过了礼。并约了小霞到民政办了结婚证，办齐了新房一应家什，通知了三亲六眷，特别是还想当媒人的老姨爹，可算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光阴荏苒，日子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二，家人、客人久盼的一天终于来了。未褪色的春联又覆盖上了婚庆联。客人们一大早也都聚齐了，只等着婚礼进行，午餐开席。好事、幸事，你越着急，越是难熬，好不容易等到了上午十一点，人们未用早膳的肚子，也已经不耐烦了，咕咕直叫，这才正式进行婚礼，仪式虽说既简单又普通，但是龚小霞的姨爹，小年轻们的沈大伯在婚礼上却很扎眼，他有三多，一方面，他的茶钱给得多，二是话多，三是歌多，叫他怎么不高兴呢，自从姨老弟去世后，他就替代着这桩心愿，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他一高兴，竟忘记了他都六十有五了，还专门编写了渔鼓辞，就席间拍唱起来：
和谐社会放光华，
婚育新风进万家。
生女生男都接代，
姓张姓李再开花。
龙年喜庆联姻礼，
沈伯欣怡纠脑茶。
今夜洞房圆夙梦，
明朝盛景乐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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