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农民的儿子--湘客
农民的儿子陪老爸在医院住院，把同病房的阔佬病友，羡慕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农民的儿子问护士：我爸术后营养怎么才能跟上。 长江野生乌鱼、黄姑子、鲇鱼营养最丰富，很难弄到哟！护士小姐热情的推荐。 他把护士小姐的话当圣旨，晚上抽空放隐钩，清早清收，功夫不负孝子心，每天都有一两条鱼儿上钩。新鲜的鱼用文火熬出乳白色的汤让农民胃口大开。几天下来，农民的伤口癒合得比预期的要好很多。 每次儿子端来鱼汤，那飘来的鲜味弥漫了病房，同室阔佬恨不得夺过汤碗喝两口。 老爹，想吃什么？阔佬的儿子问阔佬。 阔佬努了努嘴。 阔佬的儿子明白了，于是对着农民的儿子喊道：喂，老土，我喊你哩，野生鱼哪儿弄的。 农民的儿子看了看阔佬的儿子，并不说话，过了好一会侧过头望着窗外，指着长江不客气地“诺”了声。 给，一条鱼100元够不？阔佬的儿子掏出一张票子在面前掸了掸，崭新的票子发出刷刷的响声。 够是够了，可我不卖！农民的儿子一脸蔑视。 阔佬的儿子不服气，拿起苹果9一阵狂按：黑老七，跟爷弄几条野生鱼，必须是长江的，不论价格。 阔佬喝着黑鱼汤，眉头皱成了川字。一小碗鱼汤硬是没喝完，终于忍不住骂人：龟儿子，哄老子，这哪是野生的，整个家养鱼塘的腥味。 阔佬骂儿子，儿子骂黑老七……爸，把脚放在温水里泡泡吧。农民的儿子用手试试水温，再把食指伸进老爸的脚趾丫里反复搓洗，然后仔细用大拇指抠除死皮。儿子一边搓洗，一边自言自语：爸，你劳累了大半辈子，要不是这次腰椎盘突出住院，哪有时间静心休息，这次你可得安心养病。可是，我怎么放得下家里呢，再说你也忙啊。农民老爸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的，爸。有我呢。农民的儿子傻傻的笑。 阔佬看在眼里，心里痒痒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低头玩手机的儿子大声喊道：洗脚。 你等一哈儿。阔佬的儿子左顾右盼，正好护士进门，阔佬的儿子抓住了救命稻草：帮我爹洗脚行啵！ 洗脚？医嘱没吩咐。护士小姐面带微笑。 人民币吩咐你，洗一次脚200元，如何！阔佬的儿子掏出钞票，很潇洒的在手上拍了两下递给护士：给。先生，请放尊重点，金钱不是万能的。阔佬的儿子碰了软钉子，一时无语。这时正好农民的儿子起身去倒水，他凑上前去。 老土，你干不干？资费加倍。阔佬说话的样子很拽。 对不起，我只有一个爸。农民的儿子说着，顺手把脏水狠狠的泼向卫生间。 唉！阔佬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摇头摆手：你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文不行，武不能，将来遭遇突发事件怎么办？ 就你尽说丧气话，我有你这位阔佬老爹，有吃有穿有钱花，百事不愁，万事不求人。当儿子知道老爹的好。 那边在说话，这边农民的儿子发现农民老爸脸红耳赤，面带羞涩。虽然表情很微妙，但还是被儿子发现，他急忙贴耳问：要上厕所了，是吗？ 嗯，你咋知道的。 我是你儿子，当然知道哟！你不要不好意思。说完儿子蹲下身子，马步伺候。 农民老爸双手搭在儿子的肩上，喊了声：起。 农民儿子背着老爸进了卫生间。 不一会，从卫生间传出一阵温馨对话和可辨别的行为动作。 儿，你出去吧，这儿臭味大。 爸，你刚做完手术，腰还不能完全伸直，有个闪失不好办！你别动，我帮你擦。 儿啊！难为你了，一个六十岁的人，要你擦屁股。 你为我擦屁股一直擦到三岁。听妈说，我小时候是个鼻涕王，你让妈不用纸为我擦鼻涕，怕擦多了破皮引起红肿，你每次是用嘴吸吮干净的。爸，我来吧。儿子的语速很慢，语音里夹杂嘶哑，有喉咙被堵的感觉。 阔佬听得很认真，对着一直低头刷微信的儿子说：你也听听。就你古板，亏你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生意人，什么东西用钱摆不平，信不信由你，我叫个妹子跟你擦屁服，保你舒服。阔佬的儿子不以为然，头也不抬。 放屁。亲情是用金钱能买到的吗。阔佬言辞严厉，情绪激动，不经意间，嘣出一个响屁，连大便一起带出洞：儿子，快，背我上厕所。 你忍耐一下，我喊护工来。 阔佬爆了粗口：我操，你老子的东西不能外人看见。 我、我、我……你的体重188斤。儿子被迫做了个下蹲动作。 阔佬急着往背上爬。 起身，颤抖，抬步，腿发颤：“哎呀”、“咔嚓”！阔佬和儿子同时倒地。 农民的儿子急叫：医生、护士，有人摔倒。 半小时后传来消息：阔佬病情加重，阔佬儿子因不堪负重，造成小腿骨折。 爸，我抽空去当义工可以吗？ 同意。你真是爸的乖儿子。作者简介： 湘客，本名，曾克平，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委会会员，当代微篇小说作协会员。出版散文集七部，长篇小说六部。发表文学作品2000余篇，获奖作品二百多件（次）。现居石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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