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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在记忆里的纸厂河

2013-10-29 17:49| 发布者: Hox| 查看: 1922| 评论: 4|原作者: 谢亮

摘要: 爷爷牵着我的手,带领着我去纸厂河集镇逛街,或者到纸厂河看望曾祖父,在我的童年生活中,这是最令人开心的事。
我怀抱一轮明月
一头扎进纸厂河
溅起的浪花  
携带着我的体温
一泻千里   
    ——题记

爷爷牵着我的手,带领着我去纸厂河集镇逛街,或者到纸厂河看望曾祖父,在我的童年生活中,这是最令人开心的事。


天刚蒙蒙亮,我和爷爷就出发了。乡间的小路上静悄悄的,到处弥漫着清新的空气。我们从鳌山坡走下去,纸厂河集镇若隐若现。在道路两边全是绿莹莹的水稻田,一条水沟缓缓的流动着,水沟边上东一丛西一簇的生长着一些芦苇,在晨风中它轻轻的点头。偶尔,有一只泥鳅从水沟里跃起,探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晨曦中,路边草尖上的水珠闪闪发亮。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了纸厂河的河边。在沈家棚的渡船码头,沈老爹双手摇着桨,从河的对岸慢慢驶来,“支格支格”的摇桨声,和着木桨卷起的水花声,打破了纸厂河的沉寂。和我们一道等渡船的人已经很多,有几个挑着蔬菜去贩卖的大叔大妈,在大声的说笑着。木船靠拢在岸边,沈老爹用一支桨稳住木船,然后摸出自己的旱烟,悠悠的吸上几口。上船后,大家卸下担子,从口袋里掏出过河钱,一人五分,放在船头一个木盒子里,放进一角的自己找零五分,也有人和沈老爹打商量说回来时再给钱的,沈老爹只点点头,表示同意。看大家都站稳后,沈老爹慢慢调转船头,向对岸码头划去。


纸厂河的河水清澈见底,我蹲在船舷上,用双手捧着喝上一口,一股甘甜之意沁入心脾,凉凉的,却又是那样的温润。河边种植着许多杨柳树,在上游,几只红爪绿背的翠鸟一动不动的站立在枝头。突然,其中一只箭一般的射向水面,叼起来一条小鱼,河面上立即泛起了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小船靠岸后,大家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沿着青石板垒成的台阶向集镇上走去。穿过由巴字砖和虎脑砖建成的小巷,我们来到了茅草街。茅草街一带,有许多炕烧饼和炸油条的小摊点,空气中到处都是菜籽油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增。街道的两边,有人在吆喝着叫卖蔬菜,有人在讨价还价。在卖猪肉的案板下,有一两只野狗,来来回回的蹭着,等待着切猪肉时落下的骨头,偶尔叼到一块骨头,野狗总是跑得异常凶猛,吓得小孩子哇哇大哭。


爷爷花五分钱给我买了一根油条,然后带着我朝街东头走去,我的曾祖父就住在街东头。曾祖父的家是一栋两层的木楼,从解放后曾祖父就和我的姥姥生活在这里。我的曾祖父一直都在纸厂河集镇做生意,他贩卖一些针头线脑、雪花膏之类。看到我和爷爷俩人,曾祖父非常高兴,他一把抱起了我,仔细的打量,然后往我的口袋装上糖果。爷爷去帮姥姥做家务事,我一个人就跑到街口的圆角房子边上看小人书。摆小人书的老人非常和蔼,他成天笑眯眯的,虽然看一本小人书要两分钱,但我在这里看完了《林海雪原》、《聊斋志异》、《烈火金刚》等等图书。


纸厂河的集镇很热闹,经常有人在街心表演猴把戏。几阵铜锣声声,人们围拢在了一起,只见一个外地口音的男子,一手牵着一只猴子,一手提着一面小小的铜锣,敲打铜锣的小木棍就捏在手指上。随着铜锣的声响,,猴子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有时候戴着一个帽子学人走路,有时候灵巧的翻着跟头,有时候呲牙露齿的学人抽烟。这些表演,每回都让人哄堂大笑,然后,卖艺人就指挥着猴子平端着铜锣向人群讨钱,一分,两分,五分,人们纷纷向铜锣中丢钱。接过钱后,卖艺人又命令猴子向人们作揖相谢,这时候,又会引来人们的一阵阵欢笑。


十字街的路口,有人在叫卖着跌打损伤的药酒和膏药。卖药人袒胸露肚,上场前他先是表演几招硬气功,只见他凝神,收腹,运气,随着一声大吼,他单手劈向一块青砖,砖头应声而断,接着他又表演手捏鹅卵石等功夫,然后往地上摆放一些瓶瓶罐罐,跟着他会详细讲解那些药是内服,那些药是外贴。于是,一些年长的人,就会丢下几毛钱,拿走一些药物或者是膏药。


在纸厂河集镇,最热闹莫过于开展销会的场面。展销会一般连开三五天,引得四乡八村的人都往纸厂河街上涌动。茅草街上卖早点的,老街那头卖卤菜的,街心烤烧饼的,卢峰酒厂,还有供销社等地,都是人头攒动。展销会上所卖的物品非常丰富,有印着“佳偶天成”、“百年好合”字样的糖果盒子,有保温瓶,有锅碗盆,有生铁做的土炉子,有尼龙袜子,有电子手表,有喇叭裤,有“的确良”、“华大丽”的布匹,有各种式样的煤油灯,有大大小小的收音机,有军绿色的“解放鞋”,有小孩的玩具“万花筒”、“西洋镜”等等。在展销会上,讨价还价的声音,呼儿唤母的叫声,维持秩序的叱咤声,买卖成功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衬显着纸厂河的勃勃生机。


近几年来,我很少到纸厂河去了。曾祖父留下的木楼——这是在我们松滋唯一的一栋木楼,已经被我的叔叔卖掉了。纸厂河的两个渡口已不复存在,我的女儿茫然不知道纸厂河曾经有过渡船,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水泥结构的大桥,每天,桥上都是车来车往,我们的耐心已经被滚滚的车流给淹没了。纸厂河集镇已兴建了多家大型超市和酒店,没有了耍猴把戏的童趣,没有了卖狗皮膏药的叫嚣,没有了展销会的热闹。只有纸厂河的河水还在悠悠的流淌,还在诉说着世事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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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she 2013-10-10 12:48
原来的河水 都是可以直接喝的。。
引用 独舞の芸儿 2013-10-11 09:04
妈妈的老家在纸厂河,所以对纸厂河也很情有独钟。
引用 www110 2013-11-5 12:47
可惜造纸厂的水往里排了
引用 华_Nx1U3 2014-7-29 16:46
看完这篇文章沉思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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