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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山记

2013-9-24 10:28| 发布者: Hox| 查看: 4511| 评论: 0|原作者: 王绪高

摘要: 文公山在洈水北岸,离我老家仅一里多路,其自然面貌、神韵态势,和它古往今来的轶事传闻与风云沧桑,给我印象很深。它虽无峨眉之秀,泰山之雄,却也有其绿水环绕的秀丽景色,气度不凡的昂然雄姿。朝阳下,夕照中,纵 ...
每当我站在老家的河岸上,回首北顾文公山的时候,就想起私塾先生曾令我反复背诵过的古文句子:“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文公山在洈水北岸,离我老家仅一里多路,其自然面貌、神韵态势,和它古往今来的轶事传闻与风云沧桑,给我印象很深。它虽无峨眉之秀,泰山之雄,却也有其绿水环绕的秀丽景色,气度不凡的昂然雄姿。朝阳下,夕照中,纵目望去,它像一头伏地昂首的雄狮,露出一股待机而跃咄咄逼人的气势。当你定神静观,它又仿佛在谛听三峡惊涛,遥望东海蜃楼,远眺昆仑飞雪,瞩目南海风云,似有包举宇内,并吞八荒的博大胸襟。
 
文公山的名字颇有些来历,它同文化教育的渊源相关。小时候听私塾先生讲,古称朱文公的南宋理学家、教育家朱熹曾在此开馆讲学,因而称之为“文公山”。物以人传,文公山便由此远近闻名。传说文公讲学后,山上即建庙,门额上书“文公讲学处”。这庙因文公而扬名,兴盛时期,佛像满殿、香火旺盛。朝拜上供者络绎不绝。每到初一、十五或逢年过节,晨钟暮鼓之声从庙里缓缓传出,回响在山前山后十里八村。庙旁有口小池,大旱不干,久雨不漫。因朱熹当年在池中洗过笔,使池水变黑了,但打起来饮用仍清澈透明,仿佛还有墨香,所以称它为“洗墨池”。这些传说在当地家喻户晓,老幼皆知。先生的讲述令我神往,当时我想去看个究竟。但不知何故,未能成行。后来读旧县志时发现,对“文公山”、“洗墨池”均有记载,民国本的《松滋县志》还附有照片。但是,对朱熹来此讲学之说,后人看法颇不一致。清同治年间,县令张瓒曾翻山越岭来到文公山寻访遗迹,凭吊赋诗。他写到:“吾道南来何处寻,文公山上树森森。横经叶底莺留语,问字枝头鸟弄音。”很明显,从这些有声有色的描绘和含着敬意的怀想中可以看出,他是认为朱熹曾来此讲过学的,只是这位留心教育的县太爷生不逢时,有心重教,无力回天。他既未见到他想象中的授业解惑的情景,也未听到学童婉转悦耳的声音,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古庙的破落荒凉,因此他慨叹:“精舍已承荒草没,断棂半逐野樵燖。最怜名教干城地,不及西方般若林。”这是慨叹“名教”圣地的衰落,又未必不是在谴责当时的政治腐败,致使教育荒废,迷信盛行。民国本的《松滋县志》对朱熹来此讲学一说也作过记载,但又对其真实性提出质疑,并进行了一番考证,说《朱熹年谱》“未言到松滋讲学”,是前人“不考史事”,“引大儒以自重”,因此否认朱夫子曾有“松滋之行”一事。其实,朱熹来此讲学一说是否有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何有此一说和如何理解它的意义。讲学之说所以产生,并得以传扬,是源于这里素有注重教育、兴办学校的传统。古人也懂得“名人效应”,他们是要“借”朱熹这位“大儒”来宣传重教兴学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提高自己办学实践的“知名度”和“权威”。其积极意义应在于此。如若不然,所谓“引大儒以自重”又是为什么呢?所以,正是由于这里有重教兴学的思想传统,我的私塾先生才向他的学生们绘声绘色地讲述文公山的传说;也正是由于有这样一代一代富于社会责任感的人热心倡导,身体力行,这里直到解放前夕,民间私塾教育没有间断过。他们在这方圆几十里的乡村,利用祠堂庙宇或农家私宅,兴办起一所所不同层次的私塾,开拓蒙昧、传承文明。这里办私塾教育不仅有深远的历史渊源,而且颇有些令人难忘的特点。我记忆很深的是那些认真从事私塾教育的先生们,他们办学的规模和方式灵活多样,不拘一格,有的独自开馆,有的联袂办学,有的父子兄弟合家施教,有的应聘他乡育人。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不图享受,不厌贫寒,在十分清苦的生活环境里和简陋的教学条件下,对一代又一代农民子弟进行启蒙教育。他们许多人,从粉面小生至龙钟老者,终身耕耘在私塾园地,矢志不渝地充任农村文明的开拓者、民族文化的传播人。他们付出的汗水很多,报酬并不丰厚。他们收取报酬的数额和方式,古朴、简便而又合情合理,每年夏收后秋收前,把学生家长请来(俗称“应学”),商议学生要付的报酬。他们收取报酬不搞平均摊派,而是根据学生的家境议定,贫富不同,负担各异;富者多出,贫者少出,特别贫寒而又聪明好学的孩子,可以免费,享受义教。如此一次性议定后,年终交付实物或现金,平时不论怎样困难,也不向学生收取分文,更不会因交不起学钱而把学生逐出校门。我师从过的6位私塾先生就是这样做的。现在他们大都已经作古,名字也不见经传史志,他们的事业规模、教学内容与方式,更无法同当今的教育相比,但他们热心教育,诲人不倦、乐于奉献、体谅农民的精神品格,像文公山一样长存于世,令人敬仰。世易时移,而这6位先生的名字仍深深地铭刻在我心中,他们是:邓树斋、张凤伍、张子何、王化民、王信甫、吕宗禹。
 
童年的记忆是难以磨灭的。自小听过文公山的轶事传闻之后,几十年过去了,我想游文公山的念头,一直浮在脑海里。前年清明节,我把这个想法同曾任街河市镇政协联络处主任邹应平同志讲了,得到了他的支持。他立即陪着我,迎着纷飞细雨出发。我们边找上山的小径,边观赏濛濛雨雾中的文公山和上下村庄的景物。茂林修竹掩映着几座雪白的农家小楼,几个放学回家的孩子站在各自的小楼门口,很友好地望着我们,只是没有“笑问客从何处来”;从洛溪河分流下来的渠水,玉带似的穿田野、绕村庄,沿山东流而去;为了行走方便,渠道上每隔百十来米,就搭起一块水泥板。这无意的点缀使人想起“小桥、流水、人家”的古老词句。正值中午时分,炊烟、雨雾,水墨丹青似地飘动在林间、树梢;鸡鸣、鸟语和着流行乐曲声,在农家小院汇成交响,好一派温馨祥和的山村田园风光。
 
我们踏着不成形的山路登上山顶,趁着雨停风轻,眺望四方,顿觉心胸怡然,视野开阔。老邹和我都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这里的田园山水、地势走向、古今变革乃至一草一木都有兴趣,因此边看边谈,话题颇多。有眼下的真实情景,也有触景生情的议论和联想。北望雾气中层层叠叠的山峦,我们议起山区和丘陵的开发前景;俯视南面坦荡的平川,看洈水河曲折流淌,就联想起它涌进松滋河,汇入八百里洞庭湖的美好前程。鸟瞰山下车水马龙的省级公路,穿山越水,通鄂西、联湘北,我们不禁同声祝福文公山的美好未来。
 
我们也寻访了文公山的古庙和“洗墨池”遗迹。老邹讲,五十年代初,古庙改建成一所小学,他在此读过书,看到庙里的大钟仍放在校门前,后来为免得小学生爬坡上岭,学校迁到山下,大钟不知去向。“洗墨池”遗迹尚存。那是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水坑,中间杂草丛生,水色浑浊,难辨深浅。很明显,这是当年僧人们生活用的蓄水池。所谓“大旱不干,久雨不漫”,“水色如墨”是附会之说。南坡上树木成林,山顶古庙遗址上种的小麦,稀稀朗朗,长势不旺,给人以孤寂、空荡之感。对此,我们也议论一番:这里是一个制高点,按其地势形态,如若上边有个亭台或者碑塔之类的人文景观点缀,这昔日的“墨池春烟”也许会重放异彩。
「真诚赞赏,手留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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