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巾(微小说)

秋天余常春 · 发表于 2019-6-1 10:42:21

亚尼新近搬迁的住地，在一条小巷深处。
      这天早上，她匆匆在巷内走着，赶去上班。刚刚走到巷子的出口处，看见一栋房子的二楼窗边，依偎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头伸在窗外，右手在空中晃动着。亚尼以为她在招呼别人，就直径走了。
      翌日同时，老奶奶仍然依偎在二楼窗边，不过手没有伸出来，脸色暗然无神，嘴里还咕噜着什么。亚尼也没在意，因为离上班只有十多分钟了。
         第三天早上，她再次经过老奶奶窗前时，惊鸿不见，只有窗扇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摆动着。她为之一惊，心里掠过一种不祥的预兆。正在这时，一条鲜活的红丝巾从窗口内悠悠飘落下来，准确地落在亚尼的肩头。她抓过红丝巾一看，上面绣着一行黄色的小字——海棠依旧。孔。
      啊，这时她知道了，老奶奶姓孔。她见大门虚掩着，不顾一切地冲进二楼，只见孔奶奶病怏怏地窝在轮椅上，精神怠倦，眼里充满了无助。她心痛不己，不由得箭步上前，紧紧将孔奶奶抱住，连声问，没事吧？
      孔奶奶浅浅一笑，说，没事，没事，只是有些饿。
      亚尼领悟，车过身，轻燕般地飞身下楼。
      不一会儿，一碗热騰腾的牛肉面和两个刚出笼的包子端了上来。
      孔奶奶后一直住在这栋楼里，一个人过着悠闲的生活。前十几年身体还好，生活可以自理，近段腰痛加剧，在劳务市场请了个保姆，脾气特大，说了她几句，就不辞而别了。
      正在这时，亚尼的手机响了，一接听是社区主任打来的。三天前，经熟人帮忙在社区谋了此职，买有五险一金，实属难得。
      主任在电话中亳不含糊地说，上班迟到两小时按旷工处理，无故旷工按自动离职处理……
      亚尼连忙解释说，您不烦不顷，我遇到了特殊情况，奶奶突然病了。
      电话中反问说，你奶奶不是早就不在了么？
      亚尼内心虽然有纠结，表面上却显得若无其事，关好手机，从荷包里掏出红丝巾递给孔奶奶，孔奶奶没有接，说，它是我荣获特级教师那年买的，送给你作个纪念吧。
      离开她时，她对她说是去上班，其实是去劳务市场为孔奶奶顾保姆登记去了，又去菜市场买了蔬菜、水果及少量肉食。
         今生三次回眸，换来亲人相遇。
      在多次聘请保证无望的情况下，亚尼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在亚尼悉心照料下，孔奶奶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早上不是包子、馒头，就是稀饭、面条、馄饨。中午、晚上也是变着花样调济老人的口味。仅仅一两个月时间，老人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隐约显现出一对久违的酒窩，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人们一见到她，惊讶得合不上嘴，说，您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呀，返老还童啦！
      是啊！一个老人的晚年有人照顾，有人伺候，有规律的生活，生活质量就会大不一样。况且，她们的情趣，业余爱好又惊人的相似一一酷爱李清照的诗词。每每晚餐过后，在月白清风的夜晚，她会推着她在林荫道上漫步，相互背颂李清照的名词佳句。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是眉头，却上心头。她们无不陶醉在诗人的诗情画意之中。
      毕竟孔奶奶己是耄耋老人，风烛残年，爽朗的日子没过多久，就病倒住进了医院，经多方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无论儿子和亲人百般劝慰和抚摸，就是不闭眼睛。儿子急得团团转，自言自语地咕噜着，她老人家还惦念着谁呢？啊！他突然一下明白过来了：亚尼，亚尼，一定是亚尼！在慌乱中一时忘记了亚尼的电话号码，不得己只有求助社区主任。
      不一会，主任和亚尼同时赶到，亚尼一进病房，泪水哗晔只抛，忙掏出红丝巾，哭诉道，我知道孔奶奶与红丝巾有很深的感情……她儿子赶忙说，她老人家挂欠的不仅仅是红丝巾，更是持红丝巾的人。
      说来也有些奇怪，就在她儿子说话的当儿，红丝巾随着一股小小的旋风轻轻地吹落在孔奶奶的脸上。
         主任呆呆地望着熟悉的红丝巾，明白了一切。

                                    201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