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诗歌】立春日（组诗）- 杜丽君

立春日

相似的雨水是有的
于是，这个把无数黑夜捣碎
反复煎煮成一盅药汁
一边救赎，一边沦陷的男人
仿佛我去世多年的父亲
于是，他们同样偏安一隅
扫瓦上霜，兼门前雪；
同样不善饮酒，不舍得动用
春水与新柳遣词造句，只在
醉与非醉是一个象声词时
语气里不仅有斜坡，紫燕子
还有刚刚盛开的映山红

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你山重水复的来
我们就沿着五一路的45度倾斜
不停顿地画直线弧线抛物线
直到它被荡漾拉长，像我久存于心
徒步而至的那段距离

没有清波倒影可以用来过渡
我们就深陷烟熏火燎，赊月而不酗酒
如果，有一只蝴蝶在翩跹
它一定是醉于月光，而不是别的

如果，路过那些不打烊的鲜花店
你不必破费送整个春天给我
有一支玫瑰就足够，我会将它捧成灯盏
以证明自己是有家可归的人

当我写下安静这个词

当写下安静这个词
远山就折叠了飞鸟的影子
于是在言程公园，我依次
路过两棵相互模拟身姿的树
两只相互抄袭波光的鸟
以及两个相互赠送湖水的人
它们静如拓片，没有裂纹
草坡辽阔，一棵桃花沦陷的
春天，和它被春天打开的样子
不可救药，让人突然地
想喊出某片海水来

致春天

不像是偶遇，而像圈点
七分熟悉远远大于三分陌生
你站在这里，而不是那里
我承认我有雨水一样的慌乱
连绵，需要全部告诉你

我不能拒绝你，用古老的风
吹着同样古老的青石巷，柳林河
然后，把我吹成岸芷汀兰
一棵草捧着整个春天的样子
多么楚楚可怜......

我同样不能拒绝，窗外
鸟儿是一群会飞的赞美词
枝头上的花苞在骨节里爆裂的声音
具体得像昨天的不朽，也像刚刚
孵化第一声鸟鸣的此刻，与下一刻

春天说出的雨水

在春天说出这些雨水
这些无意摔碎的旧玻璃
其实，分别已经很久
很久......

仿佛，暂短的春天不懂得
用碧草为天涯造假设句
夏天的浪花就锁在了抽屉里
而秋风问斩是个圈套
只配拥有蒹葭一样头颅的人
一再接受湖水的抚摸

这样无悲亦无喜的时候
雨在删除雨，我在回廊下
听那个叫云飞的歌手唱：远远的
看着你......

用湖水，等一个人

用湖水等一个人
等一个波光粼粼的人
仅仅有命名的湖水
是不够的；仅仅远山如浪
渔歌似舟，也是不够的。
应该还有深深浅浅的风
轻轻吹动白鹭双飞的影子
于是，小剂量的雨不是单薄
它渐渐打湿了桃花的信笺
你不能叫它：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