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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散文】我的1977—1979 - 董新明

洈水网刊小编 2017-8-21 18:57:00
写这篇文章,我纠结了许久。

心里总有两个声音在对撞——

一个说:“得瑟什么呢?1979年高考,你不就是考了个中师么?又不是什么重点、名牌?”

另一个说:“应该写!因为这一年你跳了农门,吃上了皇粮!”

一个再说:“当年没考上学的,后来当了大老板,身家千万,不比你厉害?”

另一个再说:“人各有志!幸福与钱财无关。我对我的现在满意不就行了?”

一个又说:“冥思苦想弄这个东西,拿到哪儿去发表?”

另一个又说:“用文字再现往事,珍存念想,不一定非要发表!自赏不也很好么?况且我还有许多微友呵!”

另一个声音渐渐占了上风。

于是,我提起了笔。我喜欢先写纸质稿,再录成电子文本。

讲述我的高中往事,得从1977年夏天开始。

1

1977年8月,骄阳似火,蝉声如织。

是当月下旬的一天吧,傍晚时分,我像往常一样,从覆满青草的堤坡上牵起我喂养的小牯牛,把一条麻袋连同当日看过的《人民日报》《湖北日报》一古脑儿铺在牛背上,纵身一跃,稳稳地坐上,朝向生产队的牛棚缓步走去。那时,火烧云正在西天燃烧,弯弯的牛角挑起一轮如血的夕阳,牛蹄弹奏出“踢哒踢哒”的乡间小调,这样的画面,刻录在我记忆的光盘里,时隔40年,仍没有褪色,没有失真。

进了牛棚,我把牯牛牵进圈里,关上圈门,随后在它面前放上一堆上午割来的青草。这自然是它的宵夜了。

正忙活间,7岁的小弟找我来了。他说在公社泵站工作的爸爸回来了,带回几条鱼,晚上煮鱼吃。我说“马上回去”。他朝我瞧了瞧,惊讶地说:“哥,你晒黑了!”我淡淡一笑:“没事儿!”

1976年7月初中毕业后,我本来考上了镇上的高中,但秋季开学时我辍学了。我不想继续读书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当时镇上教育环境不太好,读书也是白搭;二是我回家干农活,可以减轻家庭负担,帮家里还账。我们家8口人,兄弟姊妹五张嘴,爷爷年迈,母亲多病,劳动力少,年年超支,已累欠生产队三百多块钱。欠了集体的,总觉得抬不起头来。回家干农活,每天挣4分工,按当时的工价每天可挣二毛八分钱。小小年纪,小小个头,起早贪黑跟大人一样干活!爸爸心疼,就把我带到一个熟人的理发店,让我跟师傅学理发。哪知爸爸前脚刚迈出门,我后脚就开溜了。我不想学艺!爸爸与爷爷商量,就在距家几公里外的一所农村高中给我找了个学位,他俩借来一辆板车装上书桌、行李,带我去那里报名。可是当两位亲人拉的板车刚停在校门口,我又抄小路跑了。我铁了心不读书!任性的我执意“脸朝黄土背朝天”,颇有一种连九头牛都拽不回的豪气和犟劲!一年里,我在生产队割过谷,收过麦,挑过秧,推过车,和小伙伴去捉过青蛙,捡过废品,铲过马草,喂过4个月的牛!我似乎铁心留在农村,重复祖辈和父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

可是,机遇,国家政策带来的机遇,在1977年秋季,让我的命运发生了一个重要的转折。

2

这天的晚餐,餐桌上是比较丰富的:有一个鱼火锅,柴火把它炖得咕噜噜的响。还有煎鸡蛋、辣椒炒瘦肉以及一些夏令蔬菜。一家八口人围在桌边吃饭。爷爷和爸爸用小酒杯慢悠悠地喝着酒。爸爸突然笑咪咪的盯着我说:“跟你商量个事儿。农活别干了,过几天插班读书去!”我一愣。爷爷点点头说:“你是家里的长子,董家指望你成个文化人哩。”妈妈随后说,“农村太苦了,能读书出去就别耽搁。”几个妹妹听了,也都拍手说她们宁可不读,也要把机会留给哥哥。我鼻头一酸。这时,爸爸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中央下发了文件,全国恢复高考招生制度,农家子弟可以通过考试获得深造的机会,实现“跳农门”。有机会了,就千万别放过。吃着爸爸亲手做的饭菜,咀嚼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次恐怕拗不过大人了!”转念一想,我在生产队起早贪黑干了一年,学习丢了一年,我还跟得上吗?我嗫嚅着嘴唇,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坐在我旁边的小弟马上说:“哥,你学习好,肯定跟得上!”

爸爸呷了一口洒,高兴地说:“我明天就去找田校长(本名田世汉,他是我的祖辈,其时任镇小学校长),请他帮忙落实你插班的事儿。”他喝过酒后,满脸泛出一片红色,就像西天的晚霞在熊熊燃烧。

3

8月30日上午,爸爸去镇上的沙道观中学(后改名松滋四中)办好了我插班读高一的手续。本来一学期需缴七块五毛钱的学费,由于田校长出面帮助,学校破例减免了三分之一。为此,我对母校一直心存感激。1977年秋季,这所高中招生范围扩大,招了高一新生300多人。学校出通知,31日报到的班级系临时性的,9月1日高一新生进行入学考试,考试初中的语文和数学二科,然后按成绩重新分班。我在爸爸的带领下缴费、注册后,便回了家。由于原先没打算再读书,初中的课本全被我“处理”掉了,想温习一下也无可能。这样,就忽视了9月1日的入学考试。

8月31日,我帮父母做了一些家务,太阳偏西时分,我去与我喂养了4个月的牯牛“告别”。牛圈里空空的,堤坡上也不见它的影儿。它去哪儿了呢?原来,这头在我的精心喂养下一天天健硕的小牛,已经在田地里“上岗”了。迎着夕阳,它在主人的指令下一声不响地拉着犁铧,耕耘土地,播种来年的希望。听到我的脚步响,牯牛顿然停住,回过头,痴痴地望着我,眼眶里随即盈满了泪水。我走上前去,轻抚着它那浓密的脊毛,眼里满是不舍。当我走到村口大白杨树下时,那头牯牛仍久久地目望着我,它静静的身影被夕阳的余晖栽剪得十分清晰。

4

9月1日,新生入学考试如期举行。上午考试、改卷,下午公布成绩,编排班级。我的语文科考了90分,年级第一。这源于我的语文基础好,辍学在家仍坚持在劳动的间隙读书看报,积累知识。可是数学就惨啦!初中学过的数学知识全部“还”给了老师,并且暴露出严重的粗心、马虎。怎么个“惨”?得了零分!学校按分数编班,把语、数两科都及格的编进快班——一(7)班,语、数两科总分90分以下、且数学15分以下的则进慢班—— 一(6)班,其余的200多名同学平均分在一至五班。母校沙道观中学固守松滋教育的东大门,文化底蕴丰厚,生源比较充足。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沙道观人,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在这里接受教育,文化成绩原本不错,可因为辍学一年,竟被“扫”进了6班这个“慢班”。

最初的几天,我脸上阴阴的,心里也阴阴的,听课常常走神。有一天课外活动时,班主任、语文老师吴德先(部队教员,退伍后回到家乡继续任教)把我们40多名同学带到操场上,齐聚在校园的那棵樱桃树下,给我们开导、鼓劲,用现在的新词就叫“尴励志”。吴老师抚摸着褐色的树干,讲了这棵树在贫瘠的土地上扎根、虽遭受雷电的打击仍顽强生长的经历,激励我们正视困难,迎头赶上。末了,他引用俗语,朗声道:“常善道,‘不怕慢,就怕站’!路在我们脚下,只要坚持去走,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吴老师的一番开导,犹如秋日的阳光一样温暖。而樱桃树上那一串串果子,也被阳光擦得亮晶晶的,似乎是在给我传递鼓励的眼神。

吴老师安排我担任学习委员,时时激励我、鞭策我,希望我在班上发挥模范带头作用。教数学的庹老师、教物理的李老师、教化学的周老师,他们课余找我谈话,要求我抽空多做题,及时巩固知识。我便找妈要了一毛钱,去文具店买了几个笔记本,坚持每个星期天额外做一些题,然后交给他们批阅。教英语的杜老师也很喜欢我,每次总是点我领读英语单词和课文。在老师们的帮助下我信心很足,进步很大。有一次,我在校门口遇见教物理的李老师,他也是从这所学校毕业,以后被分回母校任教的。他拍拍我的肩膀,亲热地说:“好好干,争取进入快班!”我静静地点点头,心中滚过一阵热流。

5

“梦想是一盏明灯,照耀着奋斗者的前程。”这句励志语是我送给儋州二中2014级8班、10班学子的。它是我几十年人生经历的积淀。在1977年9月—1978年1月这一学期里,我心头总有一盏灯亮着,它播撒的光明驱散我失意的阴霾,引领我朝着自己的梦想迈进。

真是天遂人愿!当1978年春季开学,我被校长特批由“慢班”6班直升到“快班”7班的时刻,“一勤天下无难事”“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人勤地不懒”这些格言、谚语蕴含的思想,竟是那样的触手可及!高一上学期统考排名,我的各科总成绩进入年级前40名,自然享受了“擢拔”的殊遇。进入7班的第一天,我感觉特别好。课间休息时,打量着对面的樱桃树,只见它正在春风里舒枝展叶,婆婆起舞。我暗想,你是在祝贺我么?你曾经为我的受挫担忧过,牵挂过,今天你可以长长的舒一口气了!
7班是高手如云的班级,我进了这个班自然不敢懈怠。从高一下学期到高二上学期,一年间,我在班里保持了中等偏上的水平,并且在年级作文竞赛、数学竞赛、英语单词默写竞赛等赛事中,分别拿到了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的证书。

这一年,我不仅结识了好多学友,而且常常以能成为胡杏芳老师的弟子而自豪。我和胡老师的大儿子在初中阶段同学,后来又与她的女儿在高二文科班同学。关于胡老师声情并茂地教刘白羽散文《长江三日》的情景,她引导我们做阅读积累的往事,她给我们精心写班主任评语的细节,等等,我在几篇散文里都描述过,这里不想“炒现饭”。我想写一点“新鲜”的陈年往事。

记得有一次,胡老师布置作文题《我的理想》,时间是两节晚自习完成。看到这个题目,我没有去写十分美好的理想,只是把“我”定位于一个新型农民,渴望改变自己“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状况,能够驾驶联合收割机,先收割,再脱粒,后扬场,禾秆还田。耕田、插秧也全用机械,不再用耕牛,不再费人力。“我”一年里省下一半时间去旅行,遍游名山大川,做一名游侠。我为什么要表现这一理想呢?因为我有干一年农活的亲身体验,品尝过陶渊明“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的艰辛。我就向往中国农民有使用机械、节省体力,过上自由自在生活的那一天!由于有体验,有激情,我只用一节多课就交卷了。胡老师评阅我的作文时,给了很高的分数,但在后面写了这样一段评语:“古人说志存高远,理想的标杆竖得高,前行的动力才会大。你是一名优秀学生,应该理想远大。你把自己仅仅设计成一个新型农民,这个目标是不是很窄小?”胡老师的心意我懂,她是指望我这名学生将来有大出息哦。

胡老师对我这个农家孩子成才的希冀,还表现在她为我起先申报文科班泼了一盆冷水。

1978年10月,县教育局决定:在全县文科基础较好的街河市中学(后改名松滋二中)开办一个文科重点班,学生面向全县各高中选拔。与我关系很“铁”的Y同学,很想去试一试。他在7班与我水平相当,理、化优势不明显,文科基础好一些,他想进全县的文科重点班,指望拼上一年,考个理想的大学。我也有些心动,就和他一起去找胡老师申请。胡老师听完我们的诉求,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就是:读文科前途不大,就业面窄。第二句话就是:安心在7班攻读,前景灿烂!两句话掷地有声,掐灭了我们去异地读文科的志向。时隔38年,Y同学提及此事,不免对胡老师有一丝抱怨。可在我看来,胡老师用心良苦,作为学生的我们应该理解。

胡老师为了开阔我们的视野,还曾带领我们徒步去参观过家乡的电排站。那是1978年11月的一天,天气晴好,阳光普照,同学们排成整齐的队伍向4公里以外的大同电排站进发。到达目的地,一个30多岁的小伙子接待我们参观。他讲了5分钟的话,几乎句句话都离不开一个“反正”。参观完电排站,在返回的途中,几个爱闹的“开心果”便模仿起小伙子的口吻,让“反正”洒了一路。“反正这个电排站是1958年初建的,以后反正经过了两次扩建”。“说到它的用途,反正有两种,一是排涝,二是灌溉。”“我20岁就来这里了,反正已干了十来年了。”“反正大家从大老远的地方来参观,我反正要热情接待。”“反正我们听了40多个‘反正’,每人都得了一个‘反正’。”“反正今天收获不小,‘反正’是记牢了的!”……见我们如此开心,胡老师笑着说:“他一口一个‘反正’,习惯成自然。也是语言贫乏的表现哦!”

7班里的几个“开心果”,一下课就相互调侃、取乐。那时没有电视、网络,也没有手机、QQ,甚至可看的图书都不多。大家“话资”颇少,就拿露天电影开涮,更多的是利用刚学的课文内容。有一天晚上,学校要在操场上放电影,有人打听片名,7班有个“开心果”便神秘兮兮地说:“很吓人的片子!”“什么?”“李(你)刚才死了!”另一个“开心果”马上否认:“不对,是长江流你尸!”大家哈哈大笑起来。记得学完韩愈的《师说》一文后,大家下课休息,几个“开心课”见我与一个刘姓同学挨在一起,马上就“找乐”:“彼与彼年相若也,‘个’相似也……”我与刘同学,我辍学一年,他高一留级,年龄搭在了一起;我俩身高都矮,“个”确实相似。你别说,他们这么一调侃,让我对《师说》里的语句印象特别深。他们的开心取乐,绝无恶意,是枯燥、单调的高中生活的一片花絮,时隔38年,余香犹在。

6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7班再好,对于我个人来说,不可能“善终”——随着理科学习难度的加大,我的“先天不足”愈加明显。1979年元月,我的高中生活又出现了一次逆转。

1978年底,学校研究决定,以高二(6)班为班底,组建一个文科班,自愿报名,择优录取,限额40名。被理科折腾得“精疲力竭”的我和Y同学,赶紧从7班“撤退”,把自己的命运“绑定”在文科之上。

胡杏芳老师这一次亮了“绿灯”,她不再阻拦。

1979年元旦刚过,文科班正式组建。

五十开外的王抒扬老师,任教文科班语文,担任班主任。

“王老师是你的恩人,没有他的帮助,就没有你的今天。你要报恩。”这是我爷爷生前一再叮嘱我的话。

“你们俩今天就赶去西斋团山,给王老师祝寿。”这是31年前,王老师60岁生日之际,爸爸交待我与新婚的妻子的一句话。

有关王老师踏雪家访、安置我在他的房间里暂住、给我餐票去教工食堂“打牙祭”等件件往事,我在缅怀他的几篇小文里都已深情地描述。此处我想着重讲讲另外几件事。

1979年“五四”青年节来临之际,学校团委准备表彰一批优秀共青团员,届时由学校领导授予大红花。我在预选者名单中。按照评选条件,优秀共青团员除了思想品德好、学习成绩好之外,体育成绩必须及格。我的体育成绩暂时“挂红灯”,咋办?王老师找体育组组长周用凯老师想办法。凯老师(因学校周姓老师很多,以示区别,故用此称)把我领到操场上问:跑怎样?我答:跑不快!又问:投掷?答:投不远!再问:跳高?我笑了:您看呢?凯老师一时茫然了。他眼睛四下一扫视,突然手指那棵樱桃树旁的竹竿:会爬竿么?这个过了关,体育算及格。我小时候爬树捉过知了、摘过桑葚,这点“小技”可能难不倒我!凯老师说:爬竿要限时呢!我说:我练练,您再测!在我“操练”的那天,王老师借来一块秒表,帮我计时。见我一次比一次速度快,王老师高兴地说:体育及格有望了。在王老师、凯老师的鼓励、帮助下,我荣获学校优秀共青团员称号,佩戴了一朵大红花。

进了六月,气温与高考备考一同“热”起来,住在简陋的寝室里,条件差,只有忍着。有一天午休醒来,我感觉脸部奇痒难受,就用手指搔了几下,造成病毒感染,脸部立马肿成了猪八戒模样。王老师赶紧送我回家去看医生。医生说为了尽快消炎,需住院静养一周。耽误一周,多大的损失啊!王老师安慰我,在医院待着,也可以复习。有天晚上,他把一叠文科复习资料送到我病房,还捎给我一本有些陈旧的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窗外的花香,手中的书香,氤氲着,酝酿着,令我迷醉。保尔“人,要赶快生活”的励志名言,让我周身充满了力量,平添了信心。返校之后,在几位老师的指导下,我挤时间学习,备考的劲头更足了。

7

1979年“七月高考”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7月4日,我回了一趟家,爸、妈做了一些好吃的,给我高考壮行。

7月5日晚,镇电影院放映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王老师托人给我们几个住宿生买了电影票,带我们去看电影,适度减压。初夏的蚊虫渐渐多起来。电影散场后,见我们几个没有睡意,

王老师就带领大家来到宿舍楼前的樱桃树下纳凉、拉家常,他挥动芭扇为我们驱赶蚊虫。阵阵欢声笑语摇响树上的串串樱桃果。那晚王老师陪聊的情景,在我们每个人心中留有深深的印迹。

7月6日,高考的前一天,王老师召集我们十几个“尖子生”开会,鼓励大家好好发挥,考出好成绩。王老师是湖北郧阳人,从西斋中学教务主任的任上调入沙道观中学任教,一度寂寂无名,也许我们文科班的高考成绩为他提升知名度关系重大吧。

7月7日,高考如期举行。第一次经历全国性的统一考试,外面又有民兵背着步枪巡逻,我起初有些紧张。见考室坐的都是本校、本班的文科生,都是朝夕相处的“熟面孔”,稍稍平静一下,我开始轻松自如地答题了。考了三天,每天两科,最后一科是英语。当年英语科目的成绩不计入总分。

三天高考过后,我美美地玩了一天,但同时又为高考分数而魂牵梦萦:究竞考出多少分?会不会考上?

大概是8月20日的那一天,烈日当空,蝉噪声声。我在家门前与父母一起做砖坯——我们家人多,房窄,急于改造房屋!正在这时,听见有人喊“董新民”(参加工作后改为董新明)。我迎上前去一看,是学校的谢崇斌老师,他当年分管毕业年级工作。我把谢老师请进简陋的家里,递上一把芭扇,端上一杯凉茶。谢老师兴奋地告诉我高考成绩,说可以录取中专,通知明天下午去学校填写志愿。这时,爸、妈和几个帮忙的亲戚进来稍事休息,知道了我的高考结果,也分外高兴。一个亲戚说:“新民,中专起点低,干脆复读一年,明年考个好大学!”爸爸打量了我一眼:“愿意复读么?”我摇摇头:“复读没把握!”妈说:“可以了,有个铁饭碗就行了。”

第二天下午,我去学校填志愿。受Y同学的影响,我直接把“松滋师范”填在了第一志愿栏里。

我的高考分数,当时用小本子抄了一下,后来本子遗失了。直到2015年8月我应聘海南调转人事档案时,我才重新查得我1979年的高考成绩——

政治47 语文63.5 数学35
历史73.5 地理50.9
总分:269.9分(英语未计入总分)

37年前的高考成绩,在今天的高考学子眼里,肯定是很寒碜的,甚至会被齿冷。可是,在当年高考本科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三的情况下,我凭这个成绩录取中师,已属不易。填了志愿,又到县城参加体检之后,接着就是一个多月的耐心等待。

直到1979年国庆节过后,我才得到松滋师范的录取通知书。爷爷拿着通知书,左看右看,老眼里满是喜泪。爸爸做了几个好菜,一家子像过节似的,其乐融融。虽然没有作家季栋梁历经三次高考,最后一次“及第”,与父亲胡喝海饮大醉到互称“兄弟”的“惨烈”场景,但那天爸爸破例多喝了一杯,爷爷喝得摇摇晃晃的,由我和弟弟扶到床上。

不论其他人如何诟病高考,反正我感谢——高考!

不论其他人如何“冷眼”我的起点学历,反正我珍惜我的——中师情结!

如果没有高考制度的恢复,没有1977年秋的插班就读,没有两年高中生活的辛苦打拼,也就不可能有我的现在。

如果没有就读松滋师范的美好经历,职业生涯中不遇上龚德
林、雷松林、王先洪、胡人伟、罗必信、王世发、陈志高等一批高人、贵人,也就不可能有我的今天。

顺便开个清单,“炫耀”一下我1981年以来的人生轨迹:

1981年8月——1997年7月,在家乡沙道观初中任教语文,任毕业班班主任4届,任教务主任6年。先后获得镇优秀党员、镇劳动模范、松滋县优秀教师、荆州地区德育先进工作者、湖北省优秀教师、楚进教育研究基金“十佳”教师称号。先后评聘中级、高级职称。

1997年8月——2003年8月,调入松滋市教育信息中心工作,其间荣获全县优秀党员、优秀新闻工作者称号。

2003年9月—2015年8月,入职松滋市第三中学,任教高中语文,任班主任两届,任语文教研组长十年。2009年9月获评松滋市优秀教师称号,2010年9月经湖北省人民政府批准,喜获“特级教师”称号。

2015年9月,应聘海南省儋州二中,成为一名幸福的琼岛筑梦人。

假如1977年秋我仍待在农村,或者是去学艺,那么我的人生轨迹将会是怎样的呢?
写于2016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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