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小说】失去爱犬之后—余常春

马老太孤独一人住在老房子里，过着清静而悠闲的生活。在这漫长寂寞的日子里，马老太极少接触他人，只有“波波”与她相依相伴，寸步不离。“波波”是一条大黄狗，五年前村里的一个亲戚送的。虽说是条杂交狗，但生得头齐尾齐，毛发平顺，铮亮发光，显得既威武而又温顺可人。据说，“波波”在刚见到马老太的那一刻，眼里发着亮光，“汪汪”地叫了两声后，就飞扑之（松滋语）跑了过去，偏着头依偎在她的脚下。此时此刻，就是不曾养过狗的人，也能感知“波波”与马老太可能前生有缘。

“波波”的到来，为马老太带来了无穷的乐趣：主人如果哪天睡过了，它会抓你的被角，叫你起床；主人如果有心事或是不愉快，它会随着音乐蹦蹦跳跳,逗你乐哈；主人生病吊液，它会依偎在脚边陪你度过；主人外出，紧紧相随，寸步不离，像主人的尾巴。有人调侃说，这是上帝给老板配的“安全科长”。哈哈哈，不管怎么说，马老太自有了“波波”相伴以后，感觉得十分良好，生活变得有滋有味，丰富多彩。在马老太心里或许这就是幸福。

       可惜，马老太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无缘无故地搅黄了。

    春节前的一天上午，马老太带着“波波”去菜市场购买春节物资。菜市场人头攒动，他们艰难地穿行着，马老太在前走，“波波”在后寸步不离的紧跟着。马老太时不时还回头相顾，说：“‘波波’跟上”。可当她来到狗肉店前，再回头一看，“波波”已无影无踪，不见了。她一时慌了神，大声叫唤起来：“波波”“波波”……其呼唤声显得惊慌、凄切，在人潮如海的上空回响。人们都以惊愕的眼光凝望着她，似乎在说：过年过节的，怎么连孙子都弄丢了，真是的！

马老太回到家里后，四处打电话，发微信，请亲朋好友帮助寻找，并张贴数百张寻狗启示。但都无济于事，“波波”似乎人间蒸发了。马老太的心里很不安。每天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在马老太就要绝望的时候，隔壁的邻居郑大娘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她说，我刚才在狗肉店的笼子里看到了“波波”。它认识我，看见我上前，就拼命地乱抓乱刨乱叫，满眼泪水，它的叫声惨烈，动作剧烈，好像哀求我快把它救出去。看着“波波”痛苦的样子和那乞求的眼神，我的心像是被撕裂开来，疼痛难忍。我急不可待的对狗店老板说，这条大黃狗是我邻居马老太的，名字叫“波波”，已不见三天。这几天里，马老太茶饭不思，精神濒于崩溃。我以试探的口气对狗店老板说，我想把大黃狗赎回去，要多少钱？ 狗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爱答不答地说：两千块。我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两千块？狗店老板的语气仍然很硬邦：两千块，一个子也不能少。我知道，对于认钱不认人，认钱不认理的人来说，说出血来是汗菜水。我很想跟你马老太打个电话，但我知道你马老太耳朵背，打了也白打。不如快点儿赶回家，当面告诉你这个消息。

    当马老太得知“波波“的消息后，欢喜若狂，热泪盈眶，嘴里不住地叫喊着：乖乖，你还活着…… 马老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听说找到了心爱的“波波”，手脚出奇地迅速。她穿上外套，拿上包包，在不远处搭了个的士就出发了。在车上马老太询问了狗店老板的情况，郑大娘将所知的情况一一作答。马老太听了介绍，像是胜券在握：“波波”有救了。郑大娘问：“为什么？”马老太微微一笑：“哎！说来话长。解放初期，我和狗店老板的爸爸同住一个村，而且是屋挨屋。小时候，我们一道上学，一块玩耍，是要好的朋友。当时双方家长曾有一个意向：要为我俩定下终身，俗称娃娃亲。但随着时代的变迁，情况的变化，我继续读书，当了一名老师 ，狗店老板的爸爸仍然蜗在农村种田。改革开放以后，我停薪留职下海做生意，赚了一点钱。他们虽然也到县城做起了生意，但没有什么起色 。”听了马老太的讲述，郑大娘高兴极了。说：“这点情面应该还是有的。”马老太说：“但愿吧。”

       随着的士的聚停，狗肉店里突然传出来狗的叫声。声音在马老太听来是那样的熟悉和刺耳。一时有着不详的预感，她惊慌地叫道：“坏了，他们把‘波波’杀了。”郑大娘怎么也不信，说：“不会吧？”马老太肯定地说：“一定是。”当他们冲进里屋杀房时，只见“波波”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满眼泪水，似乎在哭诉：奶奶，你来迟了。马老太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嘴唇不住地颤抖，几乎要晕倒。她指着狗店老板说：“你，你怎么能这样!”狗店老板一脸的骄横，傲慢地反问道：“怎样啦？”在一旁的郑大娘实在听不下去了，据理反驳：“你不是要两千块钱么，人还没赶到，为什么把狗就杀了？”狗店老板说：“狗是我出钱买的，想杀就杀，想剐就剐，你管得着吗?”郑大娘气极了，正准备到大街上去叫骂，立马被马老太拦住了。马老太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平静地说：“算啦算啦，让他发泄发泄吧。我相信，随着时间的荡涤，社会的温慰，他们将会逐步变得理智、成熟和聪慧。有一天，他们一定会为今天的事情后悔的。只可惜我‘波波’成了冤死狗。”

郑大娘惊异地望马老太，心里充满了崇敬之情。